此事一出,国人俱是震惊失色,闹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期间朝廷也出面安抚了数次,可并未拿出些可靠的说辞,也并未真正地解决此事,最后遇有为此生事之人,皆一概武力镇压,只想快快平息下去,再不管那些人的苦楚。
自此,城中百姓也是苦不堪言,遇上哪家有待产的孕妇,便悄悄将人运往城外,希望避免灾祸,不曾想,结果仍旧是那样,生出来的八成也都是死胎。
天界之所以如今才知晓此事,大部分责任也在于这北鸢朝廷,更确切地说,是这位年轻国主的病。有人叹惋,若是这位贤能君王把持朝政,此事说不定也不会衍生到这般境地。但也说不定,若此事并非人为,只怕朝廷再如何追查,国君再怎么善政,也都是无用的。
楚宁与容澈抵达时,天仍旧是亮着的。虽是七月,可此处却是寒意料峭,尚未开春,大街之上,来往行人皆是一贯的棉服厚褥,与南境的薄纱轻衣恰好相反。
楚宁注意到不断有路过行人向他们投来异色之时,终于意识到了二人的问题。于是她不顾身旁之人的惊诧,拉着这人的手入了一家成衣铺子。
第39章 北鸢沉雪(一) “他会没事的。”……
容澈看着楚宁递过来的轻裘雪袍, 露出了不解之意。
楚宁笑道:“没错,就是给你穿的。听闻此处民风开化,女子更是热情, 若是仙君不想再重蹈今日覆辙,还是尽早换上吧!反正若是又被不知何处来的媚色佳人看上了, 我是不会再带着你跑的!”说着便将他推到了帘幔之后,促他换上。
她则由掌柜引着挑起了自己的。没过多久,便有人掀帘而出,楚宁下意识看了过去。
这人原本一身飘然白袍, 浑然天外谪仙人, 可换上了这件后, 又添了几分玉质贵气,便如深宫的清泠王爷, 冰肌雪骨, 飘然而至。
楚宁凝眸而视, 面上却渐有了几分苦恼之色。
容澈见她如此, 便问:“殿下不喜欢?”
楚宁听后,忙道:“不不不,我很喜欢,也很适合你。只是......我刚刚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穿成这样出去, 该不会更招人姑娘们注目吧!”
原本众人只会将注意力放在二人不合时宜的穿着上,可如今,楚宁端详着眼前之人, 若非她已习惯了这人的长相身姿,这样的男子出现在面前,只怕是也难以把持得住, 更何况余下的那些女子。
容澈闻言,思忖片刻,道:“殿下稍等片刻,我这就换回去。”
楚宁连忙将他拦住,笑道:“不用不用。这身挺好的,若换了反倒可惜呢!若要看便让她们看去吧,谁让我们容澈君如此招人,连我这个小女子都自愧不如!”
见他仍是副不从之态,便一面说着“行了,再这么下去就该耽误正事了。”随意拿了件红色斗篷披上,便拉着容澈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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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按照那店家给的地址寻过去时,发现是处酒行,掌柜姓贺,是个性情敦厚的中年男人,开酒行做些营生。
说明来意后,那贺掌柜也未如何细究,便将自己知晓的告诉了二人。
“......隐约记得是在五六年前,城南有位妇人临盆,偏偏那日她丈夫因事外出了,便请了邻家的娘子及一位稳婆前去助产。那妇人身体康健,又遵照大夫的嘱咐,故而生产时一切顺利,不多时便诞下了胎儿。可谁知那胎儿自出娘胎便没了气息,竟是具死胎。众人大惊,那妇人也立马晕厥了过去。”
“你不知道,那死去的胎儿是个眉眼清秀的男婴!那妇人醒来以后,更是哭天抢地,不能自己。她家男人已过而立之年,素来脾气和善、与人交好,归家后听闻自己痛失一子,当即便冲到了平日看诊的大夫家,死活要个说法。”
“可那大夫听闻此事后,也是一惊,辨称自己与此事无干。那男人如何肯信,直接将此事闹到了公堂上,要官府彻查此事,咬定了是那位大夫谋害了他的妻儿。官府一开始也紧锣密鼓地查了些几日,将与那妇人相干之人物都搜问了个遍,连同那位大夫没多久也受了些拷打,只是都未能查出些什么,最后亦是不了了之。”
“那男人经此一事后,精神上受了刺激,没多久就疯掉了。而那妇人受此等重击,终日郁郁寡欢,半年后人就没了。可怜那位大夫,在牢中被关了数日,出来后大病了一场,不多时便举家迁走了。”
“这便是最初的那一起案子,因妇人邻居与我内人的姨母婆家沾了些亲,我们这才知晓其中缘由的。”
听完这番话后,楚宁皱着眉问:“你们怎么相信此事不是那位大夫所为?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别的证据?”
贺掌柜摇了摇头,苦笑道:“并非是有别的证据。一来是那位大夫平素为人亲善,医德甚好,从未见之有何不公不义之举;二来则是,自这以后,城中每每有妇人生产,十个中有七八个都同那妇人一般,诞下来的都是死胎,且也查不清缘由。那位大夫既然早已离了这北鸢王城,自然也不可能系他所为。”
楚宁问道:“难道当真就再无人管这事了?”
贺掌柜叹道:“能怎么办?报官吗?可就算是报了,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不明不白的结果。也有些高官贵族家发生了此事,便一举闹到了御前,可结果还不是一样!何况王上这几年又染疾罢朝,便是众人愤懑不甘,又能怎么样?这城中妇人还不是一样地接二连三诞下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