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捏着几朵花,祁焱也盯着娇艳颜色看,却始终用余光注意着那道落寞的背影。
黎秋意盯着那扇早就没了人的窗户,指尖抠着长椅,已经渗出血来。
黎颖一直希望她能继承自己的“衣钵”,知道她肯,自然是高兴的紧,只有她一个人痛苦着,无论是人或是心都在挣扎。
祁焱不再逗孩子,他走近了,才发现女孩肩膀颤抖着,目光始终望着一扇窗子。
徐枫说黎颖生病之后她们的生活过的急转直下,要不是之前攒了不少钱,这一年的医药费根本顶不住。
徐枫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不无可惜,可是却也没有想要帮这对母女的意思。对他来说这些妓女只是摇钱树,他提供给她们庇佑,让她们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而她们付出相应的保护费,互相之间并不相欠,也绝对不存在谁占便宜的问题,所以他不会做额外的帮助。
“哭什么?”
黎秋意没想到他还在,擦了擦眼泪。
“没什么。”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眨了眨眼将他看清。
他做过她梦里的救世主,将她从那个被视作人间炼狱的门后解救出来。那个梦她做了很多次,认识他之后才尝到了被带离的快乐。
所以她几次想拜托祁焱帮帮她,可是又因为没底气而退缩。
她又不是他的谁,没必要再去自取其辱。
毕竟,没有真的救世主。
“黎秋意。”
他抬起她的下颌,四目相对。
这小丫头他要定了。
从纤纤玉指小心抚过自己伤口,这个念头便开始萌动。他努力压制的欲望,在看到少男少女那一刻冲出桎梏。
天知道他毫无波澜的面容下潜藏着多猛烈的暗涌,幸好黎秋意没接那男孩的东西,否则他会发疯也说不定。
“叮——”
铃声打断了讲话,男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黑瞳一暗。
刚才想说的话没再说出口,他需要一个太平盛世,才有资格做个自由人。
黎秋意抿起了唇。
这是她第一次从祁焱的眼中看出不安。
祁凌和看护在远处玩,他们周围的温度逐渐压低。她觉得气氛不对,想要逃开,却被男人一把抓住腕子。
她撞上坚硬胸肌,祁焱悄悄带走了刚刚何俊蹭在她袖口的落叶。
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你要是多笑笑,会更好看。”
然后转身离开。黎秋意下意识看小凌那边,孩子依然背对着她,没看到这不该出现在两个初见的人身上的一幕。
唯一的遗憾是时不时偷偷观察这边的黎颖看到了,她笑得很开心,抬手关上了窗子,玻璃上的反光刺了黎秋意的眼睛。
老宅子立在黄昏里,男人脚步沉重,在后院里踏出一片陈年的土。
老者坐在圈椅上,血流顺着地砖的缝隙流淌,逐渐填满那些沟壑。又在流到某一时刻时蓦地停住,象征生命的终了。
祁凤翾从椅子上起来,揉着膝盖,朝着他淡淡微笑。
中年男人躺在血泊中,额头上落着一个新鲜的弹孔,零星花白的发浸上鲜血,几小时前曾经递给自己密码箱的手无力蜷缩。
祁焱盯着那片殷红,喉结滚动的越来越快。祁凤翾渐渐眯起眼睛,盯着他太阳穴越发明显的青筋,离得最近的人已经偷偷把手伸向后腰。
祁焱是被训诫的猛兽,乖巧的很。可谁都不敢忘了一个恐怖的事实——猛兽永远不会真的称臣。
“爷爷,天冷了,回屋吧。”
“好。”
祁焱扶着祁凤翾进屋,没再看管家的尸体一眼。
替换老管家的人早就已经等在了屋里,他递给祁焱一个新的箱子,替换下那个掺杂了私心的。
周围很静,老人喝茶的声音很突兀,竟然在空荡的屋里徘徊很久。
“祁焱,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舍得祁鸣的一只手。”
“是,爷爷,我知道。”
......
因为有新的,便能舍了旧的。管家是他的人,祁凤翾容不下,也借此警告他,这个家现在还不是他的。
他要臣服,避免和祁鸣一样,成为一颗弃子。
车子一路开到夜色附近,这次他真的停得很远,只站在下一个路口遥望金灿灿的招牌。
温香软玉就在那,可他今天不准备过去,而是给徐枫拨了个电话。
“喂?”
徐枫那头有女人的笑声,祁焱皱起眉,好像闻到了低俗香水味。
“不要再让黎秋意接别的客人了,钱我都补给你。”
“嗯?”徐枫推开怀里的女人,声音笑着,眼里却已经没了刚才的浪荡。
“你玩真的?因为一个婊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徐枫一度以为断掉了,把手机举到面前看了看,还通着。
“徐枫,这个词太脏了。”
“诶——我从来不骂人,说得都是实话,你指望着一个敞开腿的婊子有良心?”徐枫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声音忽地提高,“你他妈上她带套了吧?别再整出一个野种来。”
祁焱额头上流下汗珠,一天之内,他享受到了两次被人折辱的快感,真是殊荣。
“你不是就靠着这些敞开腿的婊子赚钱吗,又有多干净。我说了,钱我会给你,两倍叁倍都可以,你只要赚钱就好了。”
“行,有你后悔的时候。”
电话切断,徐悦大概也听到了祁焱说得话,想起过两天的局,“那海市那事,秋意还去吗?”
徐枫靠在椅背,腿放上桌子,一副纨绔模样。
“去,怎么不去啊,她不去我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