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蜷缩一团,除了牙关扣咬声再无别的声响。
身旁站立的壮汉一把提起犯人杂乱的发,狠狠一脚揣在他的背嵴上:“回答殿下的话!”
被迫抬起的头,一脸肮脏,鼻涕眼泪涂满了脸,不用问也知道是刚才被辣椒烟雾熏成这样。一声闷哼,犯人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里是浓浓的疲惫之色,他的声音极低,含煳不清:“让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吧……”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便让你在温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太子爷的话对于困倦至极,又饱受折磨的人来说不亚于最大的诱′惑,但犯人只是蠕动了一下,又没了声响和动作。
“殿下,他这会儿是困极了,不若将之泡在冷水里清醒清醒。”柏康说出这样残酷的话来一点表情也无,永远是那么冷,那么阴。
秦玉麟没什么不忍,他倒是担忧的看了看谷梦羽,却发现小爱人一脸的恨意,不由微微蹙眉。他的宝贝就应该生活在阳光下,永远快乐清纯,怎可被恨意把纯真取代?
“我说……”
意外的,柏康的话一落,犯人那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似乎真的是怕了他的手段,也或许只求说了之后那一顿好眠。
“十年前宣王爷与文王爷就已经在秘密会晤,图谋起事。宣王爷徒有勇勐而无脑,听了文王的话,私下屯兵,呵呵……真是猪脑子……”
犯人毫无顾忌,嘶哑的嗓音干涩的就像在沙漠里被暴晒几日一样:“皇室争夺最是无情,纵使兄弟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算计!宣王那头猪不就被文王给算计进去了。助他屯兵,最后出卖他的还是文王!”
“袁世荣为何能来楚明国逍遥?还不是拜了文王所托,掩去其身份。账本、虎符……呵呵……全是文王设的陷阱!只为把你这位太子引去平宣国一除永逸!”微微张开的眼眸血色更浓,犯人形态疯狂,一脸嘲笑,“宣王那头猪只知在国内截杀,殊不知这般做是自寻死路!哪有文王那老头的计谋高!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使的犯人一阵气紧,嗓子更显沙哑,如沙子摩擦铁板一样:“清王如拦路虎,自当除去,而今只怕已是性命难保。我这里纵然失败也无妨,那老头策划了不知多少年,宫内多年松散,而今遍布他的手下,逼宫之日便是十七日后,你回去只是自投罗网!”
“太后镇守,他怎敢逼宫!”秦玉麟挑眉,确实吃了一惊,十七日后逼宫,这文王究竟掌握了什么?从哪里来的这种信心?真是胆大包天了!
“老太后终究是人而非神!”犯人一声嘶吼,豁出去的说道,“文王早已暗中掌控了御林军,现今的御林军统领只不过虚有其表,若无文王示意,他如何指挥得动御林军!你们这些该死的皇族,没有一个好东西!争来争去,祸害的永远是别人!”
“清王那边,是如何策划的?”垂下眼帘,尽掩其内的忧色,如泼墨般黝黑的眸,波光逐渐亮起,锐利的光芒就像海潮覆满双眼。
“下毒!哈哈……呸!”犯人低声笑着,一口带着血色的浓痰吐出,“清王的近侍可是那个老王八的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安插在身边。”
犯人的身份在文王府明显不低,否则他如何会知晓这些绝密之事。只是,如此身份之人为何会被派来行刺太子?还是说,此人所言具是危言耸听?一派胡言?
“平宣国会在逼宫前十日举兵进犯,配合那个老王八。又是战火纷飞啊,人命贱如草芥……争吧……打吧……我只要睡觉……”似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犯人吼完整个人又蜷缩成团,萎靡的喃喃自语,“让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
谷梦羽被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瞪着两眼,掩住口鼻的湿巾已经滑落地上也不自知。
虽然暂时无法得知犯人所言是否属实,但秦玉麟仍感事态的严重性,他站起身,神情严肃的说道:“让他好好睡一觉。通知下去,使团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柏康,遣人快马加鞭,一路往京城,一路往西边陲,打探消息!”
十七日,这么短的时间里使团根本就赶不到京城,纵使有武傍身之人快马加鞭,也难以及时赶到。若犯人所言属实,也就是说七日后,平宣国将开战,而驻守平宣边境的将领正是清王秦暮森!
秦暮森在军中威望极高,口碑很好。若他真出了事,只怕会军心浮动,士气大跌。此时宣战,于楚明国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下榻处的烛光,亮了一晚,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均是一夜无眠。
……
西边陲军营,戒备森严的将军府邸。
“为何要这样做?”端坐太师椅上,秦暮森沉静的看着眼前人,常年军旅生涯,使得他身上总是环绕一股铁血凛然味。
眼前人是一个面容白净,长相斯文之人,他正是秦暮森的近侍曲无,在秦暮森五岁后便被分派到他身边伺候,可说是看着秦暮森长大,年长秦暮森六岁,也可以说是从小一块儿长大。
看了一眼秦暮森面前桌上空了的茶杯,曲无惨然一笑:“各为其主。”
“本王就不是你的主了?”秦暮森沉稳如山,面色不见丝毫不愉之色,淡淡的道,“那么,你的主子是谁?”
曲无摇摇头,缓缓跪下,双眼中的情绪复杂,痛苦中透着苦涩,还有一丝丝爱恋:“奴才甘愿给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