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面上,一幅幅的人物画像挂在其上,有桂树下抚琴的,有花丛中浅笑的,有慵懒而坐的……
每一幅画像中均是不同的神态,同一个人,翩然如蝶,飘渺似仙,姿容绝世,美好的不似凡间该有之人。
孔凌群卸下了白日的威严,脱下了尊崇的龙袍,身披夹袍立于画像前,久久凝视画中人,眸内的爱慕再也无需辛苦隐藏,尽情倾泻:“你可知,这皇位本就是为你而夺……”
低沉的嗓音幽如清风,在屋里盘旋,搅动了那丝寂寥,孤灯单影相伴,倍显凄凉。
指尖摩挲画像,孔凌群的神情有些许的恍惚。
暗香浮动的桂树下,那人红衣似骄阳,浓郁的热烈气息扫荡了自己心里隐藏多年的阴霾,那人纯净如清泉,为阴霾散去后的苍白添了一抹蔚蓝,从此后,心中角落里多了一片蔚蓝晴空,骄阳似火……
阳光含笑说:“我助你回国吧,你努力夺了皇位,将来我去皖嵫国看美人岂不方便多了。”
“若是哪天我跟秦玉麟闹崩了,也有地方敢收留我了不是?”
“呵呵……”
孔凌群低声而笑,那人啊,真不适合说谎,所有的心思都能从那双黑琉璃里看出来。他的担忧,他的怜惜,他的不满,种种情绪虽然没有说出来,可他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为谷梦羽玩笑一句“能有地方敢收留我了”,孔凌群就毅然夺了皇位,收了这片天下!这片心,这份情何其深,可越是情深,就越发的苦痛……
“梦羽……”
轻轻一声唤,蕴着浓浓情窦,深深苦涩,刻骨思念。纤尘不染的白袍萦绕淡淡地,不沾染尘俗的冷香,透着一缕悲伤。
“陛下,楚明太子妃求见。”
门外的禀报让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皇者迅速回神,随即,俊颜便展露出由衷笑意:“请!”
这些时日,孔凌群每天都在苦苦期盼,可这个小家伙却成日玩的不也乐乎,从不曾来找过他。而他的身份约束,还有秦玉麟的原因,自然也不可能提出单独邀请谷梦羽的要求。他等了这许多时日,终究等来了这人。
孔凌群走出房间,反手掩上了小门,还检查了一番,发现已经掩妥当了这才往门口迎去。
视线中,那人依旧红衫覆身,是任何人都穿不出的火色妖娆,有他在,绝对再无人敢在他面前着红衣,穿红裙,只为那可怜的自卑……
“梦羽,怎得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淡淡地冷香随着脚步若有若无的飘散,黑发白袍之人笑意淡雅,好似立于尘世之外一样。
“你累了一天还不是也没有歇息。”谷梦羽唇角勾起,斜挑的眉眼望过来,透着如火的气息,有着让人窒息的蛊惑,“不会是嫌我打扰你了吧?”
孔凌群努力压制心中汹涌的喜悦,淡然一笑,说道:“梦羽要来,凌群当扫榻以待,何来打扰之说。”
“你现在是皇上了,要称朕!”嘟囔一句,谷梦羽四处打量,赞叹的说道,“你这儿可真奢华,不愧是帝王寝殿!不过是不是太大了点啊……”
对于此人跳跃性的话题,孔凌群早已习以为常,沉静的眼眸里含着笑意,轻声说道:“楚明国帝王寝殿可不会比这儿窄。来,到火盆这儿暖和暖和。”
“孔凌群,我明儿就回去了。”坐下,白皙的手根根如玉,伸在火盆之上,那火光居然能透过晶莹手指,在其上面再添上一圈红。
唇角的笑意僵住,骤然的话语让孔凌群有些猝不及防,虽然对于他的离开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提前离去依然黯淡了他眸内的光泽。
心,隐隐的在作痛,不似犯病时那种针扎似的感觉,而是一种沉闷的抽痛,就像被大石压住,让他有些窒息。难以言喻的酸涩参合其内,这感觉非常难受。
“我是特意来告别的。”谷梦羽似乎没有觉察到孔凌群的难过,敛着眼帘,在一心一意烘烤凉透了的手。
“明日何时启程?我去送你们。”唇边的笑意恢复了淡然,优雅如初,心中的不舍丝毫不曾显露,唯恐惊吓了眼前人。
孔凌群也清楚他是不可能留下这人,与其挽留让他为难,还不如自己承受相思之苦,让他快快乐乐回去。此生心愿,惟愿他快乐平安啊……
一旁伺候的青儿垂下了头,他的主子啊,究竟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相送的话来,那份深沉的思念还没有得到慰藉就要抑制,难道非要泛滥成灾,痛彻心扉,主子才会回头吗?还是说,终生就守着这份无望的爱,独品苦酒……
第067章 回国
烛光为宽大的寝殿里覆上一层橘黄,本显冷幽的房间因为那一袭如火红衣浮动起暗香暖意,丝丝缕缕钻入孔凌群的身体里,暖了他的心,却也苦了他的情。
苦苦期盼终得相见,还未好好聚聚却要说出相送的话来,那份悲苦唯有他自知,不舍如针,扎进心里,痛也只能独自承受。
“你而今是皇,怎可放下身份相送,凭白添人口舌。”谷梦羽一直垂着眼帘,看不清他的心思,长睫下那一片阴影,为他增添了一抹平静。
“明日一别,再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凌群唯有一知己,怎可不送?”唇角的弧度始终未变,孔凌群优雅如故,只是眸色暗沉了不少,微显黯淡。
搓了搓被烘烤的有些发红的手,谷梦羽终于抬起头,如水波光在眸内潋滟,荡出了一圈笑纹:“那就送到皇宫门口吧,再送出去,你那些个大臣们还不得埋怨我们啊,我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