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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斯坦提诺斯被问得哑口无言。
    财产权,这是最敏感的词。不仅中间派站起来了,连激进派中都有人以怀疑的眼光看向康斯坦提诺斯,问他:“康斯坦提诺斯公民,你决定要让所有公民的私有财产处于危险之中吗?”
    保守派发起提议:是否要将乔治.康斯坦提诺斯驱逐出议会。
    格蕾丝激动得牙齿打战,双脚在裙子下不停地抖动。
    但他很快察觉到一些不对:当所有议员开始投票时,康斯坦提诺斯明明已经看到自己的败局,却并没有显得太过慌张。
    格蕾丝不相信这个骗子有这么强大的自信和胆量。
    会议大厅的门被撞开了,无数手持武器的无帽汉涌了进来,他们高呼:“拒绝为资本家和投机商所写的法律!”
    他们面向演讲台上正在主持投票的保守派领袖,将康斯坦提诺斯护在中间。
    格蕾丝看到乔治.康斯坦提诺斯冲自己笑了,带着冷酷和狠毒的笑意。
    他知道全完了。
    第161章 艾伦,活下去
    二十九名保守派领袖当场被捕。紧接着,会议通过一项新法令:所有具有反革命嫌疑者都可不经审判直接执行死刑。
    法令即刻生效,有三十人被当场宣布为嫌疑犯。这其中除了那二十九名保守派领袖,还有一名并不在场的——不肯向国民卫队投降的艾伦.斯顿。
    格蕾丝心里很清楚了,有人告密。保守派里出了叛徒。
    乔治.康斯坦提诺斯早就知道了,他在报复。
    格蕾丝对旁边的人说:“请借我一些零钱。”
    他旁边的人还没从这场政变中回过神来,让格蕾丝连说了两遍才反应过来,把自己的钱袋打开。
    格蕾丝从其中拿走一枚金币,向其道过谢后起身离开了会议厅。
    他在广场上叫了一辆轻型马车,报出地址。路上,他不停地催促车夫快一些。
    抵达住处后,他先去房东的厨房挑了一把切熏肉的尖刀,然后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他先把刀放进一个抽屉里,再把藏在床垫下的信件拿出来,放进他平时用来洗衣服的盆里。然后他擦燃火柴,让火苗舔上纸张,松开手。写满秘密和承诺的信纸迅速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
    巴纳尔神父曾叮嘱他看完信后就立刻销毁,但格蕾丝把这些信都留了下来。因为不留证据是为了失败后能保全性命,而格蕾丝不在乎这些;各种各样的失败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有一种成功对他有意义。他需要这些信中所包含的许诺。
    可他刚刚又觉得,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流血了。
    等所有信件都烧得差不多了,屋门被从外面野蛮地撞开。
    格蕾丝站起身,后背靠着那张桌子,藏着尖刀的抽屉就在他的腰后。
    但可惜来的只是迪朗医生。
    想来也是,康斯坦提诺斯这会儿一定很忙,他要与同伴享受胜利的喜悦。
    迪朗医生看到了那只盛满灰烬的盆,悲伤和失望同时出现在他脸上。他看着格蕾丝,问道:“格蕾丝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骗你了。”格蕾丝说。
    “可你欺骗他在先,你的背叛在他心中引起极大的痛苦。格蕾丝小姐,我现在相信乔治是对的,你的行为正说明敌人和阴谋无所不在,革命始终处于危险中。”
    “危险的是你们!”格蕾丝突然吼起来,“你们把改革变成了一只野兽!已经死了多少人?它在吞噬它的孩子!”
    “是‘革命’,”迪朗医生纠正他,“革命总会做出一些牺牲。”
    “滚。”格蕾丝发着抖地瞪着他。
    迪朗医生怜悯地看着他,“格蕾丝小姐,不只你一个人体会到失去的滋味。请看看窗外吧,看看那些主动拿起武器奔赴战场的普通人们。你认为现在取得的成就很小,不够弥补那些失去,你嫌会议颁布的宪法太薄、漏洞太多,可对于那些可怜的人来说,只是这一点微小的进步、宪法中的一两句话,就已经是他们从未取得过的成就,让他们甘愿用生命去守护。”
    迪朗医生的眼中浮现出泪水,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们不能放弃,我们已经坚持到现在,绝对不能放弃!只有康斯坦提诺斯那样坚韧不屈的性格才能带领我们。如今每个人心中都充满绝望,谁也不知道革命最终会奔向什么方向,可任何一个心怀美德和正义的人都知道,不能让它调头。不能让一切白费,又回到从前。”
    “你们可以让它停下来,就停在这里!”
    迪朗医生沉默了许久,最终摇头,“不可能停下的。在彻底的胜利到来之前,停下就是毁灭。”
    格蕾丝坐了下来,手撑着额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的屋门被打开了,又关上,有人在外面上了锁。
    这天下午,押送死刑犯的平板车从他窗外经过。格蕾丝知道这是康斯坦提诺斯的命令,他要让自己亲眼看着。
    格蕾丝干脆打开了窗户,倚着窗台静静地站着,手里握着那把刀。
    他看到每辆平板车载着三到四个人,并不全是今天会场上被捕的那二十九个保守派领袖。格蕾丝猜想有人趁这几个小时的功夫逃脱了,但也有人搭进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因为他看到还有女人。
    格蕾丝发现自己认识其中一个女人。因为上一次看见她时,她还顶着高高的假发,脸也涂得很白,让格蕾丝这会儿差点儿没有认出她来。但其实他们最近通信十分频繁。据巴纳尔神父说,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保守派的许多决策都是在这位夫人的客厅中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