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矜持地往后退了一步,阻止住他的动作,自己却又将裙摆提起半尺,问他:“您愿意跪在我面前吗?”
艾伦.斯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看过那种男人躲进女人裙子里的漫画。他的视线从夫人的裙摆移回到她脸上,摆明了是不愿意。
夫人望着他月光下的脸,神情中同时显出喜爱和遗憾,“如果您再长大十岁,您一定能征服我的。可是您太年轻了,我不可能在您面前趴下去,撅起屁股。”
艾伦.斯顿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一部分是因为夫人的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引起联想,另一部分是因为不服气。他问她:“为什么年轻就不行?”
夫人笑着反问他:“您在首都的年轻小姐心里很有地位,您为什么没有答应过任何人?”
这下轮到艾伦.斯顿语塞了。因为那些小姐总爱在他面前引用通俗小说里的句子?还是因为他总记不住她们的名字?
夫人欣慰地说:“您做得对,不要为任何年轻漂亮的姑娘拿自己的前途冒险。您是因为出身才成为最完美的幻想对象的,如果您真和哪个贵小姐私奔了,假设对方有个宽宏大量的父亲,您将因此获得身份,同时也将失去您的爱情。”
她这会儿更像个慈爱的母亲了,艾伦.斯顿因此卸下防备,坦诚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夫人惊讶地笑起来,说:“您的天真已经出乎我的意料!您英俊、聪明,还有勇气,倘若您再有了高贵的身份,那您将是完美的结婚对象,就将与爱情无关了!”
“爱情和婚姻是敌人吗?”
“当然!”夫人惊讶他竟然问出这种问题,扬起她俏丽的眉毛,“为了爱情去结婚是多么自私的行为!”
“可私奔又是值得赞美的?”
“是的。愚蠢,但是值得赞美。”
艾伦.斯顿皱着眉摇头,“我不能接受这种道理。这太糊涂了,有违理性。”
他竟然说出“理性”这个词,夫人就不再和他谈这个话题了,只是温柔地望着他,像成年女性望着干净漂亮、但是说不通道理的小男孩,充满纵容的宠爱。
她感到一种成年女性的责任,送给艾伦.斯顿一句良言:“您最好不要招惹那位‘纳科伦小姐’。”
“为什么?”
“那位小姐应当不富裕,我没看错吧?”
艾伦.斯顿含糊地应了一声。
“可她刚进宫时戴过一条昂贵的项链。她那条项链倒也不是多么绝无仅有的玩意儿,但是像拉维尔夫人——她的丈夫有五万年金,她自己亦有两万年金——她平时戴的项链也就是‘纳科伦小姐’那条项链的水准。但是之后没多久,请注意,‘纳科伦小姐’进宫后没几天,她的那条项链出现在另一位埃文斯夫人的脖子上。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夫人故意在此处停住,如愿听到艾伦.斯顿着急的请求。
她听够这年轻男子的好话后,继续说道:“就在埃文斯夫人戴着那条项链出现在宫廷宴会的第二天,她和她的丈夫就被命令搬出王宫了,她的丈夫自然也丢了廷臣的职位。我后来在剧院见过她几次,稍微留意了一下,她再没有戴过那条漂亮的项链。您应当明白,这很不一般,女人都要戴着自己最好的首饰去剧院。”
“您讲得有些神秘了。”艾伦.斯顿哈哈大笑起来,“也许只是埃文斯夫人将那条项链借来戴了一晚。”
夫人挑了下眉,“您也可以这样想。我只是给您讲这样一件事。”
艾伦.斯顿这才沉默下来。他想,也许不需要在这位夫人面前如此掩饰。这位德拉莫夫人很聪明,她早猜到那条项链是陛下送给格蕾丝的,然后被卖给了那个倒霉的埃文斯夫人,并因此惹恼了陛下。
“夫人,求您再同我多说几句,关于那条项链还有什么传闻吗?”他低头亲吻德拉莫夫人的手。
夫人用被他亲吻过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陛下卧室里的事可没人知道。不过,既然您如此关心,我就说说我的猜测。我想,那位‘纳科伦小姐’——哦对了,您叫她‘格蕾丝’,可真亲切——格蕾丝小姐应该没受什么罪,起码第二天观弥撒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巴掌印。”
艾伦.斯顿倒吸了一口凉气,“巴掌印?陛下——”
德拉莫夫人掩嘴笑了一声,“陛下想打谁的耳光,谁还敢躲吗?”
艾伦.斯顿垂下了头。夫人看到他的发顶,头发的金色在月光不太显颜色,但是发旋十分可爱。
她心里忽然生起些许嫉妒,取笑道:“您倒愿意在那位格蕾丝的裙子前跪下去。”
“我可没这么说!”艾伦.斯顿失口否认。
夫人“咯咯”笑起来。艾伦.斯顿竟有些恼怒了,又强硬地说了一遍:“我从没那么想过!”
可夫人笑得更厉害了。她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时而成为最有魅力的男人,时而又变成天真的小男孩儿。
为了安抚这个生气的男孩儿,她决定再向他慷慨一次。“您还有别的疑问吗?”她问道,“也许我能为您解惑。”
艾伦.斯顿听懂了她的暗示,内心激战起来。他的“理性”迟迟无法做出决断,受酒精操控的嘴唇又开始不听命令了,擅自问道:“请问……‘女士下面的假发’……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