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德尔伯爵当时显露出胆怯吗?”
“听说他们的决斗中途被打断过一次?”
最后,她们又问回那个问题:“所以,您的哥哥为什么要和阿伦德尔伯爵决斗呢?真的是为了那个‘格蕾丝.玛格丽特’吗?”
格蕾丝.玛格丽特。原来她们这样称呼她,以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来表达对她的轻蔑。
她们还问他:“那个土气的丫头真的是纳科伦侯爵的女儿吗?她为何会住在您家里?如果她是在您母亲身边长大的,那她和您的兄长……”
夫人们察觉到自己问到了关键问题,美艳的脸蛋上焕发出耀眼的光彩。她们情不自禁地向艾伦.斯顿倾过身子,手中的小扇子越扇越快,用热情的眼神催促他。
但这年轻人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了,虚无地望着远处,面部和身体的肌肉一起紧张起来。
夫人们越发激动,手里的扇子扇出了风,紧紧盯住艾伦.斯顿的脸。
艾伦.斯顿的眼睛睁大了,眼眸更加湿润,嘴唇微微张开,眉毛也扬起来,组合出一种奇异的表情。
在夫人们热切的注视下,那对漂亮的鼻翼忽然轻轻地颤了颤。他忙从左胸口袋里抽出手帕,掩住口鼻,身体向后倾,仰起头,一直藏在领巾下的喉结露出来,膝盖绷直了,连脚尖都向上翘着——
“阿——嚏!”
他终于把喷嚏打出来了。
第81章 下面的假发
艾伦.斯顿的喷嚏引起夫人们的怜爱。她们不再用那些问题为难他,还好心告诉他:“纳科伦侯爵现今很受宠,陛下打牌时喜欢叫上他。”因为侯爵是唯一一个敢在陛下的牌桌上作弊、并且手法极为拙劣的人。
侯爵凭借自己的这点小聪明,为自己赢得一万年金和王宫主楼里一套三居室的套房,以及一个元老院的职位,并不是靠了哪个女儿。夫人们还说,侯爵的女儿没能继承父亲的聪慧,恐怕指望不上。
艾伦.斯顿心想,格蕾丝到底在宫里做什么?这么快就失宠了吗?
他在夫人们这边坐到午夜,等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完,他便站起身,打算去两支长矛那里冒险。
一位夫人忙拉住他,“最好不要招惹那些瑞士雇佣兵,他们为了自己的职业信誉可不讲道理。”
艾伦.斯顿又懊恼地坐了回去。
他的执着这下子引起夫人们真正的好奇,她们问他:“您对纳科伦小姐的爱情竟然有这么深吗?“她们还问他:”您会为她决斗吗,像您兄长那样的真正的决斗?“她们甚至还问他:”她回应过您的爱慕吗?她允许您碰触她的手吗,或者其他身体部位?”
艾伦.斯顿没能挤出第二个喷嚏。他喝了不少酒,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红,匆匆地逃开了。临起身时,一位夫人在他手里悄悄塞了张纸条,他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写的!
实属无奈之举,艾伦.斯顿再次回到那几个青年那里。这次他受到热烈的欢迎。
小团体关于战争的话题已到尽头,在这个宴会厅里的每一个人也已被他们点评了一个遍,聊天陷入绝境。其实他们早就默认艾伦.斯顿比他们都聪明,默默希望他能引出一个新话题。
于是艾伦.斯顿把曾给路易国王讲过的猎熊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他在这几个贵族青年中间待到一点半,周围的人都已显出醉态,不得体的行为越来越多。他再次萌生去长矛那边冒险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响起:陛下来了。
醉醺醺的人们陡然振作起来,笔直地站起身。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先是把他们的长矛在门中间交叉,碰撞出清脆的金属声,然后又颇为隆重地分开,重新竖握在手中。
接下来,陛下出现了,他挽着王后的手臂从门的那边进来。整日围在国王身边的人很多,相比之下,王后像是国王在公共场合必须得佩戴的一件配饰,而跟在后面的那些,才代表了陛下真正的喜好。
跟在他们后面第一排的是德内尔夫人和她的保护人瓦尔纳公爵,接下来是一位中立派宠臣和法拉内利先生以及新近受宠的纳科伦侯爵。纳科伦侯爵的亲生女儿走在第五排,这时一排已经不只两个人了……而那个假女儿,则更靠后,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白色裙子,慢吞吞地挤在人堆里。
像只笨鹅,艾伦.斯顿暗自评判着。他断定格蕾丝是在学宫廷贵妇的走路姿势,但模仿得很拙劣,就像从前在山庄时一样,只要这女仆和很多人在一起,就会显得呆呆的,全无在自己面前的狡诈与跋扈。
他努力不让自己盯着格蕾丝看,但是旁边有人用极小的声音与同伴耳语:“看,那个格蕾丝.玛格丽特也来了!”
艾伦.斯顿十分吃惊,他在夫人们那边费了那么大劲儿才让她们提到这个名字,而在男人们这边,他们一下子就注意到她!
可是他们不尊重她。艾伦.斯顿听到身后的窃笑,带着男人喝多酒以后的下流,说:“可惜了这么可爱的脸蛋,配了如此平坦的胸脯和粗腰。”
“您会为她决斗吗,像您兄长那样的真正的决斗?”
艾伦.斯顿在心中挣扎起来。刚刚他当真产生了与身后那两人决斗的冲动,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国王端起酒杯准备讲话,那些下流的笑声就立刻停止了,他错过了最佳的宣战时机。而且,他想,如果是在白天,没有喝酒的时候,自己八成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