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苏菲曾经用细柳条抽他屁股,说他是匹驯不服的小野马,他那会儿不觉得这是坏话,一边挨揍一边得意洋洋。可他主动在一个男人面前趴下去了,撅起屁股,让人骑在他身上。
艾伦.斯顿说那些不是衣服,是马鞍。
他最喜欢的马是哈依米,那么高大健硕的黑马,他一开始觉得应该是公马;可是哈依米又那么聪明,又让他觉得它是一匹母马;后来他特地去看它的腹下,原来是匹煽马。
阿伦德尔伯爵亲自给哈依米洗澡,只在晴天骑哈依米出门,因为“马不喜欢淋雨”。
格蕾丝哭得喘不过气来,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
他哭得太厉害,感觉要晕过去了,努力让自己停下来,手里攥着威廉送他的新披肩,想起自己的上一条披肩。
他讨厌扮成女孩儿,讨厌用披肩,苏菲为了让他高兴,就在那条披肩上绣了象征男孩子勇气的橡树。苏菲千方百计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女孩子,对他的管教比一般穷人家对女儿还严格,让他留特别长的头发,让他保持整洁,让他走路不许迈大步……可与此同时的,苏菲对他那些偷偷摸摸的调皮捣蛋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一次她还抱着自己的头,抚摸自己比一般女孩都要长的头发,说:”我可怜的孩子……“
格蕾丝从床头拿起自己的小镜子,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哭肿的脸,又张开嘴,对着镜子检查牙齿。牙已经不疼了,他用手把上下几颗门牙挨个晃了晃,幸好还都牢固地长在嘴里。
苏菲说过,牙齿是最宝贵的,掉了就没了,不会长出新的。
苏菲还说过,谁都会摔跟头,爬起来接着走就行了。
格蕾丝对着镜子擦干净脸,决心要听苏菲的话,因为苏菲总是对的。
第56章 纯真时刻(伯爵番外)
————伯爵番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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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叫格蕾丝和他一起去看那些郁金香。
天还是冷,依旧是紧紧的小花苞,丝毫没有要张开的意思。格蕾丝忧郁地望着伯爵,伯爵也正看向他。
阿伦德尔伯爵注视了他一会儿,在他两只眼睛上各吻了一下。嘴唇轻轻覆上的睫毛的触感让格蕾丝浑身微微打颤,双手激动地揪住裙摆。
伯爵搂住他的肩膀,在他头顶轻声说道:“就这样吧。”
格蕾丝闭着眼睛,软软地倚进这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
阿伦德尔伯爵似乎是真的放弃这件事了,不再关注那些郁金香和仆人们的训练情况,而是带着格蕾丝去那座军工厂视察。
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忽然狂风大作,下起暴雨,还夹杂了小冰雹。格蕾丝极为担心那些娇弱的郁金香花苞,那种茎又细又高的植物,本不该种在他们这里。
但是阿伦德尔伯爵竟没有显出太多的忧虑,他和格蕾丝都有斗篷,戴上帽子能起到一定的挡雨功能。
他带格蕾丝进到路边一幢供牧羊人休息的小木屋里避雨,哈依米也进来了,和他们挤在一起。马不喜欢小屋里的逼仄,烦躁地踱着脚。
阿伦德尔伯爵耐心地安抚它的后颈,笑着让它忍耐一下,说外面的雨会更让它难受。格蕾丝看伯爵同哈依米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好像它真能听懂一样。伯爵又对格蕾丝说:“马不喜欢淋雨,我们等雨停了再走。”
小屋里有张木床,十分简陋,上面只有一张破旧的草垫子。伯爵在床上坐下来,后背靠着墙,对格蕾丝说:“我休息一会儿,雨停了我们再出发。”然后就闭上眼睛。
格蕾丝知道他这些天一直操劳陛下要来做客的事,肯定是累坏了。大人对这件事做了这么多准备、寄予了那样多的期待,陛下却说不来就不来了……格蕾丝一点儿都不怪阿伦德尔伯爵今天冲他发脾气,他很替伯爵感到难过。
他见阿伦德尔伯爵的呼吸逐渐平稳,以为他睡着了。这幢木房子不挡风,屋里冷飕飕的,格蕾丝担心伯爵睡着了会冷,就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准备将披风盖到伯爵身上。
但是他刚走至伯爵跟前,伯爵就机敏地睁开了眼,眼神清醒地不像在打瞌睡。
格蕾丝以为是自己把伯爵吵醒了,懊恼不已,又问他:“您冷吗?”
阿伦德尔伯爵向他伸出手,格蕾丝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手很凉,就显得伯爵的手很暖和。
“穿上。”伯爵温和地命令他。
格蕾丝稍显出些犹豫,他还是想把披风给伯爵,让伯爵再休息一会儿。他对伯爵说:“我不累,我陪哈依米玩儿一会儿,在屋里走一走就不冷了。”又说,“我是在这里长大了,习惯这里的气候了,我可扛冻了。”
伯爵拉着他的手一使力,将他拉到床上,格蕾丝一到他怀里就像鸡仔钻进母鸡翅膀底下似的,立刻就能找到舒服的姿势窝进去。伯爵把两人的披风叠到一起,盖在他们身上。
伯爵将他的手拿到跟前,手指从他的手背上划过。
格蕾丝的手不好看。他小时候,每年冬天都会生冻疮,后来在洗衣房干活的那两年更是把手都泡坏了。威廉给他的药和手套让他的冻疮渐渐痊愈,但是去年冬天在平房里待了那几天,就又复发了,到现在还没完全养好。如果分开看他的手和手臂,会觉得这是长在两个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