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忽然下定决心:就算是被砍头也不想再被人看到自己的畸形了!
路易国王想困住他,可惜陛下亦不是一个健壮的男子,他没比格蕾丝高多少。
格蕾丝扑到天鹅造型的花船上,双手紧紧抱住天鹅的颈,悲愤地大喊:“您杀了我吧!”
路易国王从后面搂住他,激烈的吻落到他的颈后和脸颊,“让我看看您的缺陷……”
格蕾丝抱着天鹅的脖子流眼泪,嘴里喃喃:“您砍我的头吧……您砍我的头吧……”
陛下的手隔着裙摆摸他,同他的亲吻相比,他的手掌温柔而小心,像抚摸一只昂贵的中国骨瓷。路易国王靠手弄清楚了,在三层裙子下面,有个多余的东西。陛下吻得更加用力,紧紧抱住格蕾丝,在他耳边激动地呢喃:“您太美了……您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我爱上您了!我爱您!”
第54章 懊悔
格蕾丝等路易国王睡熟了,将他的头轻轻地从自己怀里移走,下了床。
裙子都湿了,深夜很冷,只穿一件睡裙肯定是不行的。格蕾丝想了想,将国王的晨衣穿到身上,厚实的蓝丝绒,刚穿上就觉得暖和了。
他再次回头确认了一下,国王陛下还在睡,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宫廷侍卫还是那两人,见他出来就要阻拦。格蕾丝冲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陛下刚睡下,不要吵到他。”
两名侍卫中能做主的那个慎重地斟酌了一下,将伸出去阻拦的手收回到胸前,俯首向格蕾丝行了个礼。
不是格蕾丝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而是格蕾丝身上的这件衣服,还有他刚才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
等他转身离开时,两名侍卫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他的背影。
陛下的近身侍卫都是好出身,这就导致他们没什么机会看见女人的头顶:他们的母亲和妻子即使在不出门的日子里,也会用发蜡和蛋清将头发堆在头顶,如果要出门,则一定要佩戴高高的假发;其中一名侍卫有位出身高贵的情妇,这位贵妇连上床都要戴着假发,每次调完情后要先检查假发是否固定牢靠,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年轻的侍卫们以前只觉得那些船一样的假发愚蠢又麻烦,却从不知道女人的头发披散下来后能有这么漂亮。
那样浓密的头发,铺满整片后背,一直垂到臀部,浅棕色的波浪铺在蓝丝绒的布料上,随着走路微微颤动,反射出淡金色的光。像有阳光藏在发丝间。
他们都觉得德内尔夫人的时代要过去了。
格蕾丝没有敲门,他觉得伯爵这会儿肯定已经睡着了。
他试着推了下门,门打开了。屋里亮着蜡烛,阿伦德尔伯爵正站在窗前抽烟,闻声转过头来,如往常那样准确地用眼神攫取住格蕾丝的视线。
格蕾丝的心脏狂跳了一下,但立马就归于平静。他唾弃自己这么轻易就险些再次沦陷进这骗人的眼神里,在心中对自己说:他不是在等自己,他只是因为胜利的喜悦而失眠。
伯爵等他开口,就像他们都习惯的这样:格蕾丝先向他问好,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跟前。
可是格蕾丝进屋后就站定了,没有说话。
“陛下呢?”伯爵主动开口询问。
格蕾丝稀罕地看着他的脸色迅速严峻起来,将烟斗随手放到窗台上,向自己走来,比刚才更着急地问道:“怎么回事?是陛下让你离开的?”
格蕾丝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不一定非得做那种事,原来这么轻易就能让他们尊贵冷淡的伯爵大人激动起来。
他故弄玄虚地整理衣领,提醒伯爵,自己此时正穿着陛下的衣裳。
阿伦德尔伯爵的神色随着他的动作略微放松下来,走至跟前,握住格蕾丝的下颌,很温柔地,让他抬起头来,另一只手则拨开他颈侧的头发,看那些被激烈亲吻弄出的淤红。
格蕾丝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和不忍。可是那双眼睛的颜色太淡了,他永远都没法从那里面看出真实的内容。
他以前一直觉得伯爵那双灰色的眼睛充满神秘,因为难懂的深沉而显得格外迷人,这会儿他才明白,因为那是猎人的眼神。猎物能从猎人眼里看到什么呢?
格蕾丝心想,自己与伯爵去年秋天从山林里捕获的那群山羊是一样的。那群羊从伯爵那里得到充足的饲料、温暖的窝,自己从伯爵那里得到美味的食物、漂亮的衣服,还有最重要的——甜言蜜语。他和那群羊一样,经过一个温暖又饱腹的冬天,都长胖了,也变笨了,成为更好的猎物。
那几根手指在他颈侧停顿了片刻,继续往下,勾住领口。格蕾丝躲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伯爵没有责备他的躲闪,反而温和地问道:“和陛下相处得不开心吗?发生了什么,格蕾丝?陛下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吗?”
格蕾丝觉得这真是太有意思了,那时候布朗夫人只会直接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伯爵说了什么?”而伯爵却能将这种急切表达为关心,显得那样为自己着想。
“陛下发现我的秘密了。”格蕾丝说道,同时从伯爵的反应看出来,他果然是早就知道的。
格蕾丝憎恨自己的软弱,他竟然到了这会儿还会感到伤心。
他紧接着问道:“您是从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