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听到动静,出来,一抬头瞧见苏子卿,然后又瞥到院子外拥挤的人群。
忍不住问:“村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子卿斟酌着,最后露出一个苦笑开口,“穗丫头啊,是这样的,村子里那口井枯了,一点水都打不上来了。除开你和孙家,咱们村还剩9户20多个人要吃水,听说你……”
说到这里麦穗也明白了,看着村长一脸的为难和话语中的小心,麦穗笑笑。
“大伙儿是想来我这里打水吗?”麦穗高声问。
院子外一阵骚动,但是没人好意思直接开口,赵大婶又出来蹦跶,“如今村子里就你这一口井了,20多条的人命啊,你这丫头可不能看着不管!”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麦穗脸瞬间沉了下来,冷冷的盯着赵大婶。
纵使他们站在院子外,听到赵大婶这话,也知道主人家不高兴了,恨恨剜了赵大婶一眼。
为了有水吃,立马有人缓和气氛,好言好语的求助。
面对那些情真意切的相求,麦穗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同村一场肯定是要答应的。
但是,像白家这种,像赵大婶这种,麦穗记仇。
麦穗清了清嗓子,走到院子门口,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这如今干旱,我们大家之间肯定是要互相帮助才能度过难关。大家吃水,没问题,我家这口井不大,但是阿爹位置打得好,到现在也没枯。”
“大家不用担心,以后每家每户可以来我家这口井里提一桶水。但是希望大家都守规矩,一天一桶,千万别再拿去浇地,不然我家这口井折腾不了几日也会枯。”
一桶水!以后每日能吃一桶水!
众人惊喜到激动,纷纷千恩万谢。
“穗丫头真是热心肠,这份情意你大爷我记下了。”
“不会不会,咱们有水,吃都还来不及,绝不会糟蹋了,谢谢穗丫头,菩萨心肠啊!”
麦穗笑看着欣喜的村民,然后目光落到一脸笑意的赵大婶脸上,幽幽的说:“不过呢,有个事我得说一下。”
“白家与我麦家有仇,刚刚赵大婶又那样挤兑我,我这个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念在一个村里我又不好把你们往死路上逼。”
“你们两家,每日只能打半桶水。”
众人瞬间一静,赵大婶瞬间气得要开口大骂。
然而有人抢先为着麦穗说话了:“赵大婶家里现在就她一口人,白家也只有两口,半桶水足够一日,之前也是这么吃的,穗丫头已经是心善了,就别再说人家什么。”
“喝水还要骂人,没骨气又当又立,有本事就别喝!”
群情激奋,风向一个劲儿的往着麦穗这边倒,赵大婶刚想张嘴就被人怼回来,只得气闷的闭嘴。
到时候她夜里偷偷来打水,怕什么。
这件事落定下来,苏子卿感激又愧疚的拉着麦穗的手,“穗丫头,委屈你了,这如今也是没有办法才求到你门前,我还在这个村子就没办法不管,是我对不住你。”
“村长别这么说,大家平日里都帮过我好多呢,都这个时候了,帮一把不是应该的嘛,我知道村长的难处。”
大家靠着麦穗家那口井又撑过了几日。
这几日他们都在收拾着东西,打包行李,准备各自逃荒去。
因为过去五日没有等到雨,林子里的树因为高温和缺水树叶变黄枯萎,村外那条河彻底被他们浇地掏空,然而地里的庄稼还是枯死了。
没了庄稼心里最后的坚持和念想也一起没了。
但是七月天气这么热,逃荒路上也需要喝水,所以他们收拾东西这几天,除了基本吃喝把攒下的水都用容器装好,带着路上喝。
至此,村里就还剩下赵大婶、白家、孙猎户家、村长家和麦穗。
白家不走是因为没多少银子,粮食也所剩无几,加上王氏腿瘫了,逃荒的路可能还没走多远就要死在途中。
白老爹在等,等二女儿白莲华接到他托人带去的消息可以来接他们。
赵大婶不走,是看着大家都走了,也没人跟她争水,她一个孤老婆子在馒头村生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知道去哪儿。
反正麦家井里一直有水,她吃饭洗澡都不愁,她怕啥,加上先前屯了一点粮,且过一日看一日。
只不过可恨的是那死丫头硬是只肯让她打半桶水,弄得她只能晚上偷偷摸摸来打水。
村长家也在收拾了,据说三日后他儿子会到镇上接他。
麦穗没什么所谓,每天逍遥快活,跟干娘照顾干爹和哥哥们恢复。
现在吃水的人少,她也好意思再光明正大的淋淋油菜,一亩的油菜虽然看起来有点焉了吧唧的,但还是象征生命的绿色,已经结了豆荚,就待成熟。
七月十四,高温,地面被烤得空气扭曲,热意蒸腾而上。
方叔突兀的找上了门,并且给了麦穗银子。
“六月底姑娘你许是耽搁了没来结银子,这是收入的钱,加上七月这十几天,一共1300两。
这干旱情况太严重,我们虽然有水但生意也不好做,老百姓们没钱,吃不上饭,小公子组织施完三次粥后,已经打算关闭酒楼,特让我来找姑娘一趟。”
麦穗解释,“麻烦你跑一趟了方叔,咱们村子里有牛车的王大爷六月底就离开了,走路的话要走一天,也没碰见镇上下来的牛车。所以我这一直没上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