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身量不高,面庞尚显稚嫩,年龄应该比麦穗要小,这倒寒的日子里,穿着一身单薄里衣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张脸也是染着灰和泥。
他从地上爬起来又去了对面的馒头去,还没走近就遭到了驱赶。
最后他停在了一处面铺,并未走近,看着老板娘远远的鞠了个躬,行了个拱手礼,声音脆怯虚弱,“大娘,我与长姐不慎流落永安镇,长姐发着高热,我们已两日未进水米,大娘可否施碗汤面,来日季青定涌泉相报。”
听他这么说,附近的人好奇的驻足观看,麦穗也跟过去,只见那面铺老板娘并未答应他。
“说话文绉绉的,小娃娃,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这大过节的你也别守着大娘的铺子了,别处去讨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叨,叨扰了……”男孩失魂落魄的往回走,麦穗也不打算看这个热闹了,这天下穷人这么多,若没有求到她这里,她也不会充大善人。
麦穗刚转身准备走,就听背后传来一个低落脆怯之声,“这位阿姐,从包子铺你便一直跟着我,若是没有打算施予援手,还请不要看季青的笑话了。”
麦穗顿住脚步,僵硬的转头,有些尴尬的笑笑,“你怎么知道我一直跟着你?”
季青敛眸说:“这街上带各种珠花的姑娘不少,戴山茶花的也有两三,但平平无奇还戴山茶花的独你一个。”
什么叫平平无奇,这小子不是很有礼貌吗,这礼貌哪里去了?
麦穗深吸一口气,语气不是很好:“我这就走。”
季青张了张口,微红着眼眶可怜道:“阿姐当真不愿……”
麦穗摊摊手,恶劣的微笑道:“你看我平平无奇,我也没银子啊。”
季青连忙改口,“是季青错了,阿姐人比花娇,这山茶花才是平平无奇。”
识相,会吹彩虹屁,麦穗心里舒服不少,看着那在寒风中忍不住发抖的身子,忍不住问:“你衣服呢?”
“长姐病了,衣服当了买药,实在没有多的钱买吃的了,我和长姐真的饿了两日,我没骗人。”
麦穗点点头,瞅到他插在头发上的发簪,忍不住说:“你头上那簪子,玉的吧,为何不当了?”
季青下意识的就护住簪子,“不可,家族徽记,断不能当了买吃的。”
得,人都要饿死了,啥家族这么牛掰,舍不得当簪子。
“阿姐……”季青可怜更甚,“可否借我点银钱,我日后一定涌泉相报。”
麦穗叹了口气,“你别叫我阿姐,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这1两银子先拿去买吃的吧。”
(问:麦穗总共还剩多少两银子。)
当初她去孙猎户家讨馒头,汪大娘心善的救济了她,现如今她自己也碰到这样的人,人家还锁定她相求,帮一把也算是善举了。
“好了,我也得走了。”
“等等……”
季青叫住她,转手从头上取下那只簪子,从中间一扭,完整的簪子变成了两半。
季青把簪尾递给她。
麦穗讶异,“你不是说这是你家族……”
季青回答:“这簪子半石半玉,我给你的是石头那半截,无妨的,阿姐留下信物,恩情我日后来报。对了,阿姐哪村人?”
“馒头村。”麦穗回答。
原以为他还要说着什么,只见他一拱手,“告辞。”然后人就跑了。
麦穗捏着那半截石头,在原地伫了会儿,才转身去找孙大牛他们。
几人也没逛太久,就赶着车往馒头村去。
醉香阁的二楼,白天翔推开门进去,隔壁村的李二和一些其他玩儿的朋友已经在了,为首的坐着这永安镇的盐店老板家的儿子,穿着比他们这群乡野小子华贵一些。
“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刘公子也在。”白天翔瞧见,立马的奉承起来,微佝偻着腰身在最下方坐下。
李二抿了一口酒,嬉笑着说:“今儿个刘公子开心,这酒食全包了,你小子,这半个月去哪儿了,人都没见着一个。”
说起这个,白天翔就生气,“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误了好事,在家关了半个月。”
“你这么大个男人,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绊了脚,丢不丢人啊。”李二嘲笑道。
这时,刘公子也说:“什么丫头片子,麻袋一套拉去卖了就是,这些日子,没你这个狗腿子跑前跑后,我还真是不习惯呐……”
白天翔赔笑道:“是是是,对不住刘公子,以后有啥事你尽管吩咐我白天翔。”
刘公子哼笑一声,继续喝酒看舞。
而白天翔,心中有了个主意,他如今在馒头村人人耻笑唾弃,又挨了皮肉之苦。
老娘和侄女也因为她吃了不少苦头,简直就是个冤家,这个仇他迟早是要报的,白天翔眼珠子一转,当下就把李二拉过来贴着耳朵说话。
李二听完大惊,压低声音同他说:“人家刘公子是开玩笑的,这贩卖人口可是违法的,你有点脑子没有。”
白天翔不在意道:“她就一个孤女,没人会在意,咱们做得隐秘点,卖去勾栏妓院儿,她就回不来了,到时候银子咱们平分。”
“不成不成,我虽然混蛋,但这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干。”李二拒绝。
白天翔冷笑一声,观察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说:“你犯法的事情干得还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你哥把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