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沣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跟我和你妈说说。”
谢闻渊很光棍地说:“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反正我不能没有他,慢慢磨呗,磨到他愿意跟我在一块为止。”
谢沣和周苧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安。
谢闻渊作为谢家的继承人,便注定了他从小就和普通孩子是不一样的,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法投胎、心怀怨念不甘在阳间游荡的阴灵打交道,一方面需要强大的控制力对它们进行压制,另一方面又很容易不自觉地受此影响,变得偏激,极端,脾气暴躁。
谢闻渊小的时候谢沣就发现,这孩子的天赋尤其高,那么他在具有别人难以企及的能力的同时,所产生的负面情绪也就会相应的更为强烈。
所以他经常会有意地拒绝儿子的一些要求,以此训练谢闻渊学会平和与放手,任何一样东西都能够找到替代品,得不到的话忘记就是,忘记了,就可以得到更好的。
这么多年下来,谢闻渊的性格被磨得差不多了,谢沣也放心地将灵主的位置交给他,但没想到,他还是在感情方面栽了跟头。
这几年,他为了找林雪旷,简直就跟着了魔似的,仿佛之前所有未曾显露出来的偏执与疯狂,都寄托在了这一个人身上,多年的培养全都变成了空气。
一开始夫妻两人还想管,可是打了骂了劝了都没办法,反倒都跟着开始盼望林雪旷能回来,这样两个人好好地在一起,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原来,他们这个宝贝儿子根本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单相思还折腾的这么起劲!
周苧满脑子都乱糟糟的,刚才的惊喜全变成了惊吓。
她一方面觉得既然人家不愿意,这样纠缠上去的行为和变态一样,是很不好的,另一方面又替儿子委屈,觉得他很可怜。
她喃喃地说:“那……那人家要是根本不愿意,你这样总去找他,不会给他带来困扰吗?你再把那孩子吓着,不是更不行了?”
毕竟谢闻渊那个疯狂程度,他们当父母的都被吓到了。
谢闻渊抿了抿唇角,低声说:“我有分寸。”
谢沣觉得自己所有棘手的公务都没这件事让他头疼,耐着性子说:“你从小我就教你……”
谢闻渊道:“你们从小教我要学会取舍,我也明白你们的用意,可是爸妈,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训练只是改造一种表面的生活习惯而已。很多东西之所以能舍,还是因为我不是打心眼里想要。”
他提起林雪旷,连语气和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但他不一样,我只想要这个人。我不是因为性情偏执才想要他,我就是喜欢他这个人,我真不能放手,根本做不到。”
谢沣道:“很多时候,执着未必有用,反倒是平白的投入和消耗!”
谢闻渊反而笑了:“我当然知道。但那些不都是我追逐渴望时应该付出的代价吗?”
谢沣:“……”
他深刻地意识到,谢闻渊一定提前把他们所意识到的这些问题想过了无数遍,所以说起话来有条有理,振振有词,爹妈加一块都说不过他。
也是,这都几年了,要放手早放手了,孩子大了,难道还能像小时候那样管教吗?
谢沣沉默了一会,道:“我听你说那个孩子的事,应该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你既然说了要注意分寸,就要懂得尊重人家。如果只顾着你自己的心意,是会惹人反感的。”
谢闻渊知道他这么说就是不反对了,便道:“我知道,谢谢爸。”
周苧问谢闻渊:“你不是说他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吗?那他会不会特别渴望母爱啊?要不我出马,去关心他爱护他,然后说不定他就愿意跟你在一块了?”
谢闻渊哭笑不得,没听说过谁找对象是为了认对象他妈当妈的:“算了吧妈,好意我心领了,还是先让我自己努力吧。”
这注定是个无解的话题,他很清楚自己与林雪旷之间尚有心结未解,没人能插得了手。
于是谢闻渊扯开了话题:“爸,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周苧起身道:“那你们说吧。”
她带上门出去,谢沣道:“怎么?”
谢闻渊说:“你知道‘暗礁’吗?”
听谢闻渊提到这个名字,谢沣很有些意外:“你怎么会想起来关注暗礁的事?”
谢闻渊面不改色地道:“最近办的案子里涉及到一些遗留问题,但是我派人去多方调查,无论是关于暗礁还是唐凛,能够得到的资料都很少。更高级的机密我的权限就不够了。”
谢沣道:“不是因为咱们这边设置了调查权限,而是那里传回来的资料一直都非常有限。唐凛是个十分危险而且多疑的人,他自己靠弑父上位,对于周围的人也都防范很深。”
他的语气也有几分慎重:“之前那些跟他父亲同一时期的元老,几乎都被他咒杀了。这个人手段比他的父亲还要狠毒,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搞鬼。关于他,我所知道的东西也很有限。”
谢闻渊沉默了一会,才勉强笑笑,说道:“爸,我很少听你这样描述一个人,看样子他好像真挺可怕的。”
能跟这样一个人打上许久的交道,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谢沣道:“你对木英柏这个名字有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