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渊每一下的冲撞都几乎让他痉挛,那双手就像是铁箍一样掐在他腰上,让林雪旷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整个人只能任由谢闻渊摆布。
他仿佛要粉身碎骨地融化了,可是又不甘心示弱,简直恨不得一头磕死在床上。
但即使被对方折腾成这样,到头来,林雪旷也坚持着一句求饶服软的话都没说,谢闻渊咬着牙问他好几次,他就是死不改口,最后妥协的也只能是对方。
第二天下午醒来的时候林雪旷嗓子都哑了,足足两星期没搭理过谢闻渊。
他是个硬骨头,谢闻渊也是个倔性子,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这样,较劲的时候多,温存的时候少。
一如他人生每一阶段中,所获得的那些乏善可陈、转瞬即逝的温暖。
林雪旷数着车窗外面的街灯,在回忆中渐渐睡着了。
睡梦里,依稀是谁的手伸过来,温柔地用大衣裹住他,把他揽进怀里。
林雪旷轻微地挣扎了一下,但由于这种感觉太习惯,他终究没有清醒,很快便再次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梦里,他将谢闻渊推开,冷笑着拂袖而去,七星雷火印却旋转着从天而降,在两人中间轰然炸开。
碎石与烈火在滚滚的浓烟中飞溅,依稀又像是回到了他离开暗礁的那一天,恍惚间有无数人在火焰的另一头叫喊他的名字,怒骂嘶吼,一只缺了眼睛的破烂小熊,燃烧着声嘶力竭地高歌。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们在跳……圆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歌声仿佛一道道缠绕而来的锁链,无数幽魂厉鬼自烈火中伸出手,向他抓来,他转身狂奔,想要把一切抛在身后,面前却出现了一座高大而阴沉的城堡,大门缓缓打开。
这回,城堡里有个人走出来,微笑着对他张开双臂。
“到我这里来,我永远可以原谅你的背叛。”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你的生命因我而得以延续,你的名字为我所赋予,你天生就应该属于我。”
“我心爱的……”
“作品。”
谢闻渊悄悄转过头来,在黑暗的车厢中凝视林雪旷的脸。
林雪旷双眼紧闭,即使在睡梦中看起来也依旧不太安稳,谢闻渊无声地将他搂紧了一些,伸出手按在林雪旷的眉心,轻轻揉着。
他一见到林雪旷不高兴,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碎了。
可他每次想为对方做点什么,想试着去靠近,去释放爱意,林雪旷又总是以冷淡抗拒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叫人心疼也叫人没办法,他就又总忍不住要发火。
谢闻渊心中无限惆怅,怀抱着心爱的人,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第31章 暗礁
林雪旷身上最重的伤就在肋下那一处, 当时他为了跳车及时解下了安全带,不光两条肋骨上有骨裂,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出血情况。剩下在打斗过程中所受的皮肉伤倒不是很严重。
治疗之后,林雪旷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谢闻渊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 在床边坐了下来。
林雪旷躺在床上, 整个人几乎陷在厚重的被褥间,所以显得很瘦——轮廓清晰的下颔、修长的脖颈、突出的喉结以及两道若隐若现的深刻锁骨都能看到的分明,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纤细和脆弱,仿佛轻易地就可以予取予求, 任意摆布。
可是即使闭着双眼, 他的身上却又带着一种与外形十分矛盾的坚韧和冷硬, 不可摧折与亵渎,教人又爱又恨又气,却毫无办法。
谢闻渊移开目光,他刚才去听何暄汇报情况了, 也得知林雪旷所用的法阵就是“离别煞”。
谢闻渊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个阵, 但法阵的名字以及它的创立者倒是闻名久矣。如果何暄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就涉及到两个问题。
一个是林雪旷为什么会用离别煞,另一个是巫方为什么能够一眼认出。
出于一种敏锐的警惕感, 谢闻渊能够察觉出,巫方对林雪旷并非单纯的敌意,他的眼神中带着炫耀和侵略性, 即便是这个时候想起来,谢闻渊还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胸臆。
谢闻渊阴郁的目光落在林雪旷脖颈处的指痕上, 俯身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似乎想要落下亲吻, 但想起之前对方满脸厌恶的神情,他终究只是轻轻摸了摸林雪旷的头。
这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谢闻渊想,加入暗礁了吗?
离别煞是唐凛的作品,他绝对不会轻易去教给别人启动法阵和具体使用的方法。可是你却如此萫萫猪熟悉。
你与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你如今对于他人接近的抗拒和防备,又是否与此有关?
谢闻渊低低苦笑一声,起身用热水投了块湿毛巾,一点点替林雪旷擦着脸和手。
轻轻把对方揽起来的时候,谢闻渊又想起了自己那天的梦,林雪旷被自己按在床上,肆意地侵犯与掠夺,他的脸上泛起胭脂一样的红色,眼尾沁出泪光,身子软的像一滩水,只能无力地攀附在自己身上。
但哪怕是那样,他的心都在保持着清醒和拒绝,离自己很远很远,不肯有半分沉迷和欢愉。
在梦里都是这样……谢闻渊想,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林雪旷有点发烧,谢闻渊在他床边守了整整一夜没合眼,不时帮他换冰袋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