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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眼前有一些散碎的画面飞速闪过,似是他与林雪旷相处的过往,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但又如此的牵动心神。
    要是他有什么事……要是他有什么事……
    林雪旷离开的这几年,没有他的音讯,不能确定他的安危,本来就是心里的一根刺,经不起任何拨弄。
    心疼、暴躁、恐慌、焦虑……连谢闻渊自己都没有料到,他的情绪竟然来得如此猛烈而极端,仿佛对于“林雪旷会出意外”这件事的惧怕已经根植在了骨血中。
    谢闻渊的手指略收紧,他垂下眼,几乎是本能地将那张纸折了起来。
    蕙蕙本来站在谢闻渊的桌前,好奇地用手指扒拉着托盘里的东西,结果看见了林雪旷的名字也是大吃一惊。
    见到谢闻渊的动作,她什么都没说,悄悄挪了挪身子,将其他人的视线挡住。
    “谢顾问,你……”
    “我没事,有点累了。”
    谢闻渊撑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来,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神情,单听声音毫无异状:“今天都这么晚了,你们不下班吗?”
    易奉怡道:“我就是来说这个的,夜班到点了,咱们都下楼吧。小吴,你留这里值班,其他人撤,明天继续调查。”
    谢闻渊不动声色地将手里那张纸塞进了自己的衣兜,剩下的一些资料翻了翻,见用不着了,就随手朝着旁边一递。
    他被人前呼后拥惯了,坐车主动上后座,文件有跟班的帮拿,就连电梯都很少自己按,大家都对这位顾问的大少爷做派有所耳闻,刚才那位年轻姑娘挽了下发丝,连忙上前一步去接。
    谢闻渊本来连头都没回,但就在对方靠近的时候,他忽地转头,盯了那人一眼,然后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白天被林雪旷洒过水的发梢上。
    易奉怡道:“我们这里没规定要必须剪头发……”
    “我也不是纪律委员。”谢闻渊冲着那姑娘一努嘴:“她身上被人下过幻形术。”
    “难道是为了结界?”易奉怡皱了下眉,反应很快,“那我过去……”
    谢闻渊道:“不用了,我回家顺路,我去看看吧。蕙蕙,走。”
    其他人都各自散去,谢闻渊没叫司机,带着蕙蕙开车去了A大。
    夜里的路上没有行人和车辆,蕙蕙盘膝坐在车顶上,笑盈盈地张开手臂吹风,两人一路来到案发现场。
    谢闻渊着实敏锐,但可惜发现时也晚了,这时林雪旷已经离开,而且把所有痕迹处理的十分干净,结界也重新封印完好,谢闻渊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谢闻渊重新上了车,却坐在驾驶座上,一时没动,透过车窗眺望着暗沉沉的校园。
    漆黑的夜色映在他同样黑而深冷的双眸中,带上了一重晦暗难辨的神色。
    蕙蕙从车顶上翻下来,像一团轻烟似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忧郁地说道:“我还没见到雪雪,好想他啊。是你说他回来了,答应带我去见他的。”
    谢闻渊道:“如果他不想见你,说不定还对你很凶,你还见吗?”
    “不可能。”蕙蕙很有信心,“我和你的地位不一样,我是被他救回来寄养在你这里的,不应该因为你惹他生气了就被迁怒吧。如果他不想搭理你了,应该把我要回去。”
    这破孩子。
    谢闻渊:“……林蕙蕙同志,麻烦你还是先滚回去吧,少在这给我添堵了。今天太晚了,小雪肯定也睡了,下回见到他我再叫你。”
    蕙蕙迟疑了一下:“行吧。”
    她的身体逐渐透明,在消失之前,老成地拍了拍谢闻渊的肩膀:“你也别太烦了,说不定你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好了,雪雪过去也对你很在意的。”
    “过去?”
    谢闻渊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说:“原来已是过去。”
    聒噪的小丫头片子走了,他总算得以独自安静了一会,但片刻后,谢闻渊还是发动车子,来到林雪旷的宿舍楼底下。
    将车停在一个角落里,他按照白天打听到的宿舍号,默默地寻找那扇窗户。
    万籁俱寂,每一扇黑沉沉的窗户看起来都一样,但谢闻渊就是觉得林雪旷住的那间宿舍连窗框都要格外亲切可爱些。
    他喜欢这样的黑暗,仿佛可以遮掩掉许多嶙峋的现实,依稀还是两人没有经历过分离的那段时光,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这种等候和守望对方的快乐。
    不是想打扰他,但是在这里,就会觉得很安心。
    想着今天的相逢,想着案子,想着那张不明不白的字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闻渊的思绪有些朦胧起来。
    其实自从林雪旷走后,他的睡眠一直不大好,足有四年多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反倒是坐在这车上,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和困倦,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境,再次不请自来。
    他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出门,收拾好了外出的东西,眼看还剩下一些时间,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里。
    有个人在那里休息。
    他独自躺在宽大而柔软的床上,却只占了个小边,蓬松的被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给埋起来了,只露出半张巴掌大的侧脸,白皙的肤色在晦暗的光影中如同牛奶一般,让人想起“肤如凝脂”这个词。
    这样看来,竟显得格外稚气,像小孩子似的。
    谢闻渊半跪在床头边,伸出手,想再把被角掖一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