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红红。”池鸣摸了摸小人精的脑袋,快速地接过盒子,将一根细细的白色须发捏碎,塞进猎人紧闭的双唇。
还好他有出门带医疗工具的习惯,池鸣给猎人身上的几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原本双眸紧闭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眸子。
涣散的眸子从一开始无法焦距到最后慢慢落到了池鸣身上。
他的双唇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干涸开裂。
“是、是你救了我?谢谢。”即便开口困难,他还是艰难地嗫喏着道谢。
“别说话,保持体力。我这就送你下山。”池鸣的力气很大,将人弄出地洞还是不难的。
“对了,你家在哪?”他今日是独自骑马来的,要是带着他这样的伤员在马上颠簸,怕是不妥。
“我家、我家就在山下那户村子。”中年男子挤出一丝腼腆虚弱的笑容。
真好,他还能活着回去。
在山怪吸食他血液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去救那个“女人”。
他有很多不甘,也有很多放不下的牵挂。
他想起家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那个善良温柔的娘子。
娘子总在他耳边念叨,莫要多管闲事,在山上要保护自己,凡事都要小心……
可他这人憨厚耿直,明明知道那个求救的女子太不正常,他还是选择去救她。
他闭上眼睛,又艰难地转头望着身旁搀扶着他的少年,憨憨地傻笑,谁说好人没好报,他获救了。
池鸣搀扶着男子往山下走,要不是顾念到男子的面子,他更想把人甩到肩头扛回去,就跟以往扛野猪一样,这样走路更快。
好在下山的路不难走,加上男子对这边极为地势熟悉,他们二人在天彻底黑透前回到了村子。
才走到村口,就远远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娃娃,手里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神色焦急地翘首往这边看。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啊,相公,你这是怎么啦?你怎么受伤啦?”
妇人看到猎人的那一刻,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这些是小伤,真的不要紧的。哎,你别哭啊,哭得我心里难受。”中年男子急切地放开池鸣的手,憨笑着往妇人身边走。
“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下午在家里做针线的时候,手突然就被扎破了,两个孩子也莫名其妙的大哭不止。都说父子连心,我都快要吓死了,还以为、还以为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了……”
妇人哭咽着假装在猎人的胸口垂了几下。
“要不是这位小公子救了我,我这次怕是真的回不来了。哈哈,老话说得好,我阿达还是福大命大,老天还不肯收我呢。”
猎人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那种对于死亡的无助和绝望的感觉真的太深刻了。
“谢谢恩公的救命之恩。”妇人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人,不由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顿时羞红了脸。
他们一家本就是外来户,相公就是她和孩子的天,要是这次真的遭遇不测,她们娘三在这村子也怕无法立足了。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得拉着孩子“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是举手之劳。”池鸣吃了一惊,有些招架不住,急忙将人扶了起来。
“天黑了,你们快些回去吧。你身上的伤口也找个大夫再仔细看看。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池鸣看了眼天色,急着回去。
“恩公,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来日我阿达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猎人紧紧牵着妇人的手,神情有些动容。
“我叫池鸣。二位,后会有期。”池鸣跨上马,又对着相扶的两人挥挥手。
报不报答,他并不在意。
还好。
人救回来了。
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胖厨子搬着木凳子和小和尚两人坐在池宴的门口,看到远远骑马而来的池鸣,立马站了起来。
“师父,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想去衙门报官了。”胖厨子快速地走上前去,牵过缰绳,虬髯须遮住的脸上一片煞红,严肃紧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
师父早上出门都没有告诉他确切的去处,要不是小和尚一直说师父这次出门有惊无险,他都想直接去附近的山上寻人了。
“有点小事耽搁了。快看,我带了什么回来。”池鸣将马背上的东西解了下来。
“是野鸡和兔子!”
“好哎,晚上吃鸡!”小和尚一蹦三尺高,脸蛋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
“这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胖厨子抓起一把放到鼻尖闻了闻,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一定是可以食用的食材。
“你没见过?”池鸣心情极好,大概是挽救了一个家庭,他整个人神情都显得极为愉悦。
“木耳?不对,木耳的手感比这种要韧性好些,不会一搓就碎。闻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气味。”胖厨子自言自语道。
池鸣也不卖关子,解释道:“这是地皮菜,也叫地木耳。炒着吃,凉拌都很下饭。”
躲在屋顶上偷听的卷毛不由地把脖子又往前探了探。
他说很下饭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