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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鸣张开的五指抓了个空,还真是白日见鬼了……
    只是刚刚那个人给他极为熟悉的感觉,可他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池鸣这次没有停留,而是快步追了上去。
    他必须要搞清楚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看着人就要消失在白茫茫的浓雾里,池鸣急声道:
    “嗨,前面那位大哥,等等。”鬼不可怕,有时候人才更可怕。
    池鸣有种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兴奋,他可是资深恐怖片爱好者,恐怖屋的老板看到他都要头疼的那种。
    青衫男子茫然的回头,一张和李余生五官相似的脸就那样撞入了池鸣的眼中。
    只是这张脸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死气,沧桑中透着几分成熟,年纪看上去不大,硬是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厚重感。
    “李余生?”池鸣试探着叫了一声。
    对方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他像是急切的往一处地方去。
    池鸣不觉好笑。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旁观者,确切的说更像是坐在台下看戏的观众。
    那个人根本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而且就在刚刚近身的时候,他发现这个长的和李余生很像的人脖子上并没有那道红色的胎记。
    李余生的脖子上有一道小拇指粗细的暗红胎记,远看就像是被人用刀剑划过一样,这也是池鸣无意中看到的。
    李余生似乎很介意这个胎记,每次见他都穿着高领的衣服遮挡,哪怕是炎炎夏日,也不愿暴露在外人眼前。
    池鸣很确定,眼前的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生物,绝对不可能是李余生本人。
    也许是身后的背篓太重,青衫男子气喘吁吁的站在路旁休息。装了满满一大筐的绿植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地上。男子掏出水壶喝了一口,剩下的全都洒到了那些绿植上。
    池鸣这才看清了背篓里的东西:松柏苗、柳树苗、榆树苗……还有一棵长的异常好的茶树。
    男子只休息了片刻,又背起竹篓起身往山下走。
    也许是离家近了,归心更似箭,男子到最后竟然小跑了起来。
    池鸣一路慢悠悠的跟着,到最后也不得不跟着小跑了起来。
    青衫男子直到走到一处不起眼的矮屋前才停了下来。
    直到深吸一口气后,男子才郑重地推开门,池鸣也借机溜了进去。
    男子放下竹篓,十分珍重的从里面拿出那株根系最发达的山茶,将它小心翼翼地栽种到一个破了口的土色陶罐里。
    看着男子忙忙碌碌的在院子里种东西,池鸣也无聊的开始参观起这个村子。
    原本还以为能看到更多的“人”,结果让他失望的,好像除了那个长的像李余生的,这个村子再无一个活物,就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
    好在这里的时间流速飞快,池鸣看着在男子精心照顾下的茶树,
    长的越来越好,甚至结出了白色的花苞。风一吹,绿色的叶子随风招展起来,淡淡的花香也盈满了简陋的院子。
    每次男子靠近,茶树都会发出沙沙的声音,摇曳着、热情的欢迎着他。
    只是好景不长,很快,男子又出远门了。
    他有他的包袱。
    因为一个凡人的无知触怒了山神,导致整个村子连着四周的土地都变得寸草不生。
    田里再也长不出庄稼,山林也全部枯死,原本热热闹闹的村子变成了一座死人村。
    活着的人最后都搬走了,只剩下他,不肯放弃这片生养他的土地。
    他不甘心从小长大的家乡变成人间地狱。
    神明不再降临这里,那么他就自己去寻找生机。
    他每天都会去外面挖些新鲜的植物回来,种在这片热爱的土地上,他想让这里再度变得生机盎然。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除了那株山茶,其他带回来的植物相继都死了。即便他每日施肥洒水。
    一定会奇迹的,只是他没找对植物。
    他看着院子里那株长的枝繁叶茂的山茶,像是得到鼓舞般,暗暗对自己发誓道:他一定会让绿色重返整个村子。
    他一次去的比一次远,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一些没见过的绿色植物,随后不知疲倦的将他们栽种在村子的各个角落。
    耐寒耐旱的小叶丁香、西北在低温天气依然能存活的红霞杨、北方的金叶銮、根系发达的胡枝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早年被他养在家里的山茶成了精,化作一个山花烂漫的白裳少年。
    少年像田螺姑娘一样,精心操持着家务,日日专心等着男子归来。
    入了情的山茶精,刚刚识了人世间的情滋味,恨不能每时每刻都和爱人厮守在一起。
    可那人已经被执念占据,再也装不下他越发磅礴的爱。
    他去的越来越远,回来的也越来越晚。
    从一天变成三天,又从三天变成七天,再后来是一个月,一个季节,最后是一年、十年。
    为爱痴狂的山茶精日日扶门盼着良人归来,等来的是越来越沧桑的男人。
    看着深爱的男子日渐黯淡的目光和疲惫的身影,山茶精最后终是不忍爱人再这么辛苦下去,甘愿用所有的法力化出漫山遍野的山茶林,直到道法散尽,他也虚弱的褪去了人形,变成了悬崖边的一颗种子,永远的冬眠在了悬崖上的黑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