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我便去见你。”
见不见,不重要。骷炎发现自己只是想要一个承诺,就可以满足。即使是哄骗也可以。
“好啊,记得哦。”她想牵着骨滦的手,不放开。
下一刻,对方抬起她的左手,挑起食指。骨滦和她指尖相触,白光柔和。一股暖流从指尖流到骷炎心口,再沁润四肢百骸。
“签契。”
骷炎呆住了,她以为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承诺而已,即使是假的,他能骗骗自己就好。哪想到对方竟然说的是真话,甚至还欠了契。
“其实,不用的……”声音太小骷炎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有点想哭,感动。
她想问,骨滦,你是不是也心悦我?可是她不敢,她怕对方只是重诺,问了也只是徒增失望。她觉得他们之间的交际会止于这座沙漠之城。
骷炎想,到底是皮囊勾人,自己会忠诚这幅皮囊到死吧。
今日的风格外多了一些,骷炎又闻到那香味,更浓郁了一些。
“骨滦,你闻,好香。”
骨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骷炎的脸上,深眸寒潭,不曾移过半分,“嗯,很香。”
“若是眼睛好了,不用太看我。”
“为什么?”
“世间山川,仙界祥云,神界古月,冥界彼岸,魔界深渊,妖界精魅。每一处都极入眼。”
“都不是你啊。”
“不喜六界奇景?”
“喜欢,”骷炎面向声源处,“我更喜欢能收藏的。”
“你想收藏我。”
尾音,尾音。骨滦的尾音最撩人。
“对、对!”
“我不介意。”
苍天!
大地!
这个男人给她整得手足无措,不得已又跳开这个话题。
“你是什么人啊?”
为什么能把上天入地说得那么轻松,是神仙吗?为什么那么吸引人,是魅妖吗?又为什么对人那么好又让人感觉到冷清。
“可上天揽月,亦可化作风扶万物。”
骷炎突然觉得自己和那位良辰公主其实差的不远,一瞬间并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了,可是大概已经知道了,她说,“你不是凡人啊。”
骨滦倾身向前,嘴唇差点碰到骷炎的耳朵,甚至没有呼吸,“现在是,我暂不离人间,等得起你。”
声音就在耳旁,蛊惑她,引诱她。未知,危险,神秘,又引人靠近。
等她及笄。
“你今日许我好多承诺。”骷炎心慌,觉得不真实。
她何德何能啊?
“为何许诺,若是因为和公主比试……”
是?
又或不是?
并不重要。
骨滦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只是随心而动,随念而起,“不要猜。”
就算骷炎将他剖心质问,也不会有结果的。因为他没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寻骷炎的目的。他才接触人间,才接触情爱,欲望,贪婪……他习惯睥睨众生,并不习惯深思问题,
仿佛,真的只是为了见一面。
不猜就不猜,骷炎撇了撇嘴,“若日后,你真的娶了我,我要在这凡间十里红妆,一路喜庆。走遍这世俗礼节,受万人祝福,彩凤祥云。你能吗?”
就像梅薄说她无婚嫁之命,无所谓,不怕。
“你若不悔,我便能。”
他说话的声音好听,说承诺时的声音更好听。
骷炎任由那双手覆在自己眼睛上,笑得极其开怀。
悔?
不会的。
还好我见过你,没有觉得世间平淡,山川河海,万物奇景都不及你。
我在人间见过你,从此山月不是景。
“你日后就唤我阿炎吧。”他唤的阿炎,真好听。
“阿炎。”
“嗯。”
第9章 冰棺
“我让你别与他来往,你不听是不是?”归途面色如常,不若往常那般气急败坏。
骷炎虎躯一抖,没有表情的归老狗才是最可怕的。原本还有几天才好的眼睛,但因为骨滦,所以好了。归途就算不看她的眼睛也是知道那人来过。
“他要来,我也拦不住他啊。”骷炎小声狡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了什么心思,尚未出阁便于男子走得如此亲近,在大梁你有几条命够你父亲!”归途声音严厉了些,骷炎不禁吼竟腿软跪在地上。
“你别告诉他……”想到自家阿爹,骷炎就觉得自己背上被“咻咻咻”抽了几藤条。
归途看着抖成筛子的骷炎,“明日你就回书院,我送你。”
骷炎怕死现在的归途了,只得听话被关在房里,她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周围因为敷了几天草药,现在全是暗青色草汁的痕迹。有点像墨琴原身的样子,食铁兽。痕迹在食铁兽脸上还勉强能看,在人的模样上多多少少有点丑。
现在又被关着,又憋屈。骷炎直接气哭:“好丑……”
归途在门外是打算设结界关着的,但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哭声,抬起手又放下。随即离开小院,六界异动频繁,中心位置都是奔着夷城来的,他这个国师也很忙。
哭得差不多,骷炎红着鼻头,啜啜泣泣着打开门,归老狗已经不在门口站着了,本想乖巧等人回来,可是眼睛看不见这几天就一直待在小院里,而今日的院墙外的声音更喧闹,她那颗爱热闹的心又开始躁动了,并且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