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的这三两天中,祝小拾一看到楚潇就觉得自己脑门儿上顶了一个硕大的“渣”。这事她都不敢跟甄绮说,要让甄绮知道了,肯定要长篇大论教育她,表示她这种和言情小说里经典小白花式反派女配一样的行为是要遭到谴责的!
她自己也觉得这种行为应该遭到谴责,可现在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是以在尴尬的包裹中,祝小拾这几天和楚潇的语言交流非常少。楚潇好像也有点尴尬,便也没有强行尬聊。
祝小拾午睡醒来,正值午后格外明亮的阳光嚣张地穿透窗帘、将医院地面质朴的瓷砖硬生生照出金黄色的时候。
她撑坐起身,坐在旁边椅子上看书的楚潇沉默地将温度计递到面前。她就小声地说一句“谢谢”开始测体温,他看看她,忽而开口:“我听他们说,上校回来了,大概一会儿就到。”
“哦……”祝小拾努力从容,“是吗?他回总部到底什么事?解决完了?”
问题抛出去,但换来的是又一阵安静。
楚潇打量着她,她靠在枕头上低着头也垂着眼,这令他不太看得出她的心绪,这种情状很容易令他陷入患得患失的无措境地。
于是他尽力将自己放到了“主动”的位置上:“小拾,你有没有觉得……”他声音拖长,像在措辞,可措了好久都没措出来。
祝小拾有点紧张:“……怎么?”
“你有没有觉得你有时候不太公平?”他一口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祝小拾呼吸凝滞,小心地打量着他。
“那天上校在河边开枪救了你,你看到更多河童冲过来,立刻就知道喊他向他求助;他送你来医院,那两天你也没少跟他说笑。但为什么我帮你治病之后,你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底的不解和浅淡的痛苦掺杂在一起,让她心里逐渐陷入兵荒马乱。
“你说你会把我当人类看,可是……”他的笑音涩涩的,“可实际上在你心里,我还是上古神兽吧?在你眼里总还是上校和你更接近,你能坦然接受他的帮助,我帮你你就总会不自在。”
他的声音发沉,有一种以他的身份并不该有的、可以称为“自卑”的成分在他的情绪里弥漫着。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是神一样的存在;我也知道在你们捉妖人看来,我是被视作信仰的神兽。但是现在……”
他向她的双眸几经战栗,最后还是逃避似的不敢再看她。
他懊恼而无助地又道:“我不想当信仰了,行吗?”
他很恳切地说:“我可以不再化形,可以不再回妖界……我不想当信仰了,行吗?”
行吗?
祝小拾的心好似被一块巨石撞住,无可遏制地往下坠了一坠。这下坠造成的感觉令她非常难受,她一时愧疚极了,愧疚自己竟把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人逼到这个份上。
而且,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啊。
就算抛开他上古神兽的身份不谈,只是作为一个人类来看,他也是一个那么好的人啊……
祝小拾从刀绞般的心绪中抬起头,眼眶酸热地盯了他好几秒,怔怔地问自己,她喜欢他么?
她在理智里觉得,不喜欢吧,至少不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但一瞬间,呼啸着撞入脑海的,全是他潇洒不羁到令人痴迷的画面,和他对她的好。
下一秒,她一下子从伤感里转入凌乱,这种在此时出现的花痴心情令她瞬间读懂了自己并不想懂的心情,脑子里崩溃地大呼卧槽啊我怎么回事啊!
然后,她弱弱地伸出手,在他胳膊上戳了戳:“那个……楚潇。”
他的目光转回来。
祝小拾在与他视线相接的刹那浑身绷紧,紧张中她一把拽起趴在身边熟睡的貔貅抱住:“那那那,那个……”
“……貅?”貔貅被搂得不舒服,抬抬眼皮,委屈巴巴地扯了个哈欠。
“我、嗯……”祝小拾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直男,笨拙地发着极没水准的邀请,“我想……嗯,下楼走走,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医院大门外,印有国际妖务部简写名称“IMCSD”的七座商务车稳稳停下,克雷尔边下车边交待同来的几位医学博士:“我马上要回到事发低处理河童的事情,医院这边就辛苦……”
大门内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正并肩散步的两个身影映入眼帘。
年过半百的医生疑惑地看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请问那是……”
“是祝小姐,您的病人。”克雷尔垂下眼帘掩住情绪,俄而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震。
他把手机摸出来,锁屏上弹出的横幅提示是一封新邮件。
克雷尔心下烦乱地将邮件点开,手指一划刚扫过半封,顿时惊骂:“F**K!”
“上校?”医生只觉耳边一阵风声,再定睛时克雷尔已回到了车里。
“去事发地!”克雷尔向司机道。
几是司机一脚油门踩下的同时,医院大门内的祝小拾手机也响了。
她拿出手机,扫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称,随即接听:“喂,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啦
于是照例小送一波红包,23:00之前的评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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