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你听我说。”海安看他的情绪平复了下来,赶紧把他知道的一股脑全部给倒了出来:“你可知道苦狱?判刑结束后的罪雌一般都会被押送到苦狱服刑,那个地方基本上都是弱肉强食,高压劳作,但凡身体差一点的雌虫都无法在里面好好生存,所以才有了雌奴制度,这就是为了给身体差一些的雌虫一条活路。”
“你的雌父有基因病,他的身体底子根本无法在苦狱熬过服刑,所以一旦判决有罪的结果下来,甚至不需要他自己同意,就会被强行分配到雌奴的行列。”
“雪莱,你知道的,从我雌父成为雌奴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再也别无选择,只能受制于人,可你和我不一样,你是S级预备役的小雄子,无数家族与雌虫,都愿意为你的基因等级买单,这是你的优势,你是他们争取的对象,你还有得选择。”
“雌奴的身份让我的雌父好痛苦,我也活得很累,可我已经在这个坑里爬不出来了,只能将错就错,可你还有希望,我不想有朝一日也会走上和我一样的命运,你明白吗!!”
海安的话让雪莱久久都无法回过神,这样可笑又可悲的制度居然存在于星际时代,这让他产生一种无法苟同的荒缪感,从前这一切与他无关时,他可以是个无关痛痒的旁观者,可当这一切与他有关时,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切肤之痛。
世人总喜欢说感同身受,可是有些痛苦你若不自己亲身经历一遍,那么你就是无法真正的去感受他的份量。
海安要离开了,雪莱将他送到了大门口,临走之时,海安依旧还是没忍住给他提醒了一句:“我雄父的雌君是主审这次案件的克利大法官,他出生于世家泰坦犀甲虫家族,我言尽于此,其余的我也不便多说,你与克洛迪雅两情相悦,希望这次你们也一样能经得住考验,愿你一切顺利。”
送别了海安之后,雪莱给自己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他坐在屋内的藤椅上,从窗户看向庭院外面的棠梨花,原本那缀满枝头如云似雪的花朵,因为一场大雨,被打得零落稀碎,不复当初那迤逦动人的姿态。
他想得出神,看得目不转睛,连克洛迪雅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来了也没注意到,这次克洛迪雅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的在他的身边削起了梨子,雪莱转过头,蓦然回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是想吃梨子是么?不然也分一半给我吧。”雪莱开口说道。
克洛迪雅刚想点头,后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整个削好的梨子递给他了:“你要是想吃,整个给你,不用分。”
雪莱推拒着:“给我一半就可以了啊,多的我也是吃不完的。”
克洛迪雅依旧坚持:“我不想分梨。分梨,分梨,听着就像是要分离的意思。感觉好不吉利。”
雪莱有点懵,瞬间也不是很想吃了,他把梨子放下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多愁善感了起来啊,就是挺突然的,有点不像你了。”
克洛迪雅确实是有点情绪不高,最近的事情给他打击得有点大,他闷闷的问道:“雪莱,你会放弃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雪莱都不明白他这脑回路是怎么蹦的,这话说得特别没头没脑的。
克洛迪雅问完其实就马上后悔了,他只是害怕有朝一日如果需要二选一的情况,他会是被放弃的那个,他心里没底。海安在做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放弃了阿满,他不觉得自己如果遇上相同的处境能比阿满好上多少,所以对于雌虫最正确的做法是,什么都不要问,把事情办妥当,不要让雄虫做选择,那么就永远都不会被放弃。
就在克洛迪雅想插科打诨把刚才的话题给遮掩过去时,雪莱已经替他完成了所有的脑补,他想到了最近从事件发生到现在,克洛迪雅都没有一天能好好囫囵睡一个整觉,一直都在繁忙奔波中,克洛迪雅的状态不好,他的压力很大,更何况阿满的前车之鉴就在那摆着,海安也才刚刚离开,克洛迪雅会没有安全感总归是正常的。
想明白的雪莱,一把拉住克洛迪雅得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对他说道:“听到心跳声了吗?其实你就在这里。如果想要放弃你的话,大概得把它挖出来吧!所以,克洛迪雅,你要明白,对我而言你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的。”
那一瞬间,克洛迪雅觉得他被治愈了,他低低笑了起来,之前的疲惫与挫败感都在此刻烟消云散。这么好的小雄子,他怎么舍得让他选,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他输呢。
“你果然好会哄我。”
克洛迪雅平复情绪之后,就与他说起了后面的打算:“雄父已经答应帮忙了,这几天我会和刑律一起研究一下怎么辩护和搜集证据。当我们极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努力总归会有回报的,所以你不必担心,一切总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嗯。”雪莱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来吧,我们一起努力。”
……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的时间晃的一下就直接过去了,中间他们做了很多功课和准备,写诉状,打印资料,寻找证人,为此他们做了很多预案,就为了能最大限度的为伊诺脱罪,只可惜时间太过紧迫,他们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面做最大的努力。
开庭审理的这一天,雪莱和克洛迪雅早早就到了法院的旁听席入座,恩迪不放心也跟了过来,因为这次的案件舆论风波很大,原本宽敞空荡的旁听区座无虚席,环顾四周大家都抱着同一个想法而来,他们翘首以盼的等待着今日的最终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