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娇儿立即赶忙迎上前,欲为她系上:“佛子,你可先行去办事,我自会替你看顾卿姒的。”
此话稍带些许令人误会的含义,引得空竺频频皱眉,惊得赵娇儿便再欲缩头缩脑。
但随即引得谢卿姒一声轻笑:“表哥,我无事的,你且放心吧。”
空竺见此,轻抚其今日为宴席挽上的发鬓后,便转身出门,方才化解尴尬。
但人方踏出去到庭院,便听到屋内传来赵娇儿的嘀咕声:“谢卿姒,你的表哥待你可与众不同。”
“这是自然,尽言些废话,他可是我的嫡亲表哥。”
赵贵妃一听立即便想反驳。但察觉到已走到殿外的人回头看她一眼,赶忙闭嘴,朝他讪讪然的歉笑。
待他彻底走后,赵娇儿方才松一口气。有闲心的打量眼前为今儿践行宴席精细装扮的人,无声叹气。到不知该艳羡她,亦或是同情其命运多舛。
而谢卿姒注意到身侧之人怔愣住,不免出言询问:“怎的心绪不宁?”
赵贵妃细心的为其系上斗篷的丝绸带,话头一转:“无事。你明日便启程离去,怎不见殿内有收拾物甚的痕迹。”
“空竺已收下朝武帝准备的物甚,便不必大费周折整理。”
她听此言再仔细瞧一眼殿内皆是女子生活数月后,留下的点点滴滴,随即便主动挽起谢卿姒带她去自个的寝宫。
久病于屋内的谢卿姒兴许不知,但日前赵娇儿来探病时,可是听到朝司求与空竺二人之间的对话。
空竺自是十分不乐意再接触与朝司求有关的一概物甚,但架不住朝武帝拿捏住僧子的软穴。
她记得陛下曾向他言:“空竺,你若不愿收下,我不会再劝。但是,毕竟准备已久,倘若未能用上亦是可惜。听闻你与卿姒得先到秘境,我便与你二人一同前去。”
随之便见向来是沉稳内敛的二人,气氛剑拔弩张,无论是谁皆不肯低头服输。
但随殿内传来女子的轻咳声后,空竺只能满脸不愿,无可奈何的点头答应。
思及此,赵娇儿不免看向此时正值上朝期间的金銮御殿,以及鹅毛飞雪落于身旁的女子。
朝武帝心里是何心思,旁人皆是心知肚明。无非是挽留不住佳人,便只能保存住,她最后居住的地方,他日尚且有一念想。
待谢卿姒到赵娇儿的寝宫,便格外凸显其不同之处。除却为招待她的些许物甚,其它的皆被收拾入包袱。
原是赵娇儿趁着朝武帝忙碌,无暇顾及她,便把殿内一应值钱的物甚全部收入囊中。
毕竟,赵家已树倒猢狲散。而她出宫后更不会再领得宫内的贵妃俸禄,到时可就毫无保障。
赵娇儿可与一些迂腐的人不同,讲究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她虽在争权夺利之中,挣扎谋求生路。但亦是在钟鸣鼎食的皇族世家里,得到足够的享受。
如今让她从奢到简,为了自身的人头,她只得委屈求全。可让她挨饿受冻,可就另当别论了。
在赵娇儿心里掂量的时候,宫人已端来膳食。随一应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放在小餐桌上后,二人相协落座。
赵娇儿随之便亲自为她斟倒一杯饯别酒,但谢卿姒想到空竺多日以来皆未让她饮酒,不由面带犹豫。
而赵娇儿亦是方醒悟,念及她身体有疾,方要立即拦下酒。但眼前之人却不以为意一笑,朝她郑重行一离别礼,便一饮而尽。
知她心绪不佳的人言:“昔时未想到能与你结缘,但终归时辰已到,未能与你再赏来年雪。愿他日你能觅得善果,得之所爱,得以所乐。”
往日一向高傲,甚至嚣张跋扈的赵娇儿,亦是不免瞳孔一滞,看向面前的人,随之眼眶打转哽咽落泪。
她一直以为,在尔虞我诈的皇权夺位中。最后的下场会是人头落地,亦或是在宫中郁郁而终。
但未曾想,能有此一缘分,助她一把。亦是让早已浑浑噩噩,不知是非为何物的她,能恍然大悟,最终逃出生天。
“卿姒,我由衷的感到庆幸,能与你相识一场。虽是以不堪的面目与你初识,但现今却能与你共坐一室,与你畅谈。而我亦是相信,你绝非池中之物,定会苦尽甘来。”
赵娇儿思索量多,但最终仅是以只言片语言明心中所感。见谢卿姒唇瓣嗫嚅,欲想再言劝慰,她到是立马阻下。
她与谢卿姒皆不是优柔寡断,悲春伤秋之人。能在最后分别之际,得到彼此的祝愿,言明所思所感,便亦是极好的。
因此二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再无有关离别间的言语。只是兴致盎然的一同饮酒,洽谈。
但再如何不愿,再如何不舍,宫门落钥的时辰已将近,终归到分别之时。而谢卿姒亦是陪伴赵娇儿,一同走一次皇宫红墙的路。
地上早已铺盖素白的雪毛毯,而天上的雪势倒是渐渐停下。似为风华绝代的佳人,临别送行。
待到宫门前,赵娇儿主动的停下脚步,不欲谢卿姒再送。毕竟,无论行到何处,终究是会有尽头。
她转身轻轻的拥抱住女子,双眸红润,低声细语:“便送到此处吧。”
在谢卿姒怔愣的一瞬间,便转身快速跟随护卫。不再回头的离开,她豆蔻年华时期梦寐以求的地方。
在听到宫门落钥的声音后,谢卿姒方才反应过来,赵娇儿方才为何带走她发鬓上的玉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