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不是没有发热期了吗?
已经到了傍晚,凉风习习,却是热得发慌。他想到此处,挣扎着从座椅上站起来,扶着桌子去打开了窗户和卧室门,想着能通通风,缓解一下燥热。
刚刚打开了门,便觉得脑子里一阵恍惚,连忙一手扶住门框,身体支撑不住的滑倒在地上,层层薄汗浸润了里衣。他用手扶住额头,粗重的呼吸起来,眸中水汽氤氲,从脖颈处缓缓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难道又发烧了?
江浮清发觉这样下去不行,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桌子上倒一杯水喝。刚刚拿起茶杯,却是一阵四肢发软,指尖一麻,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这边的响动,引来了小厮。
一小厮原本是路过此处前往花圃除草,听到这个动静,又见门没有锁住,便大着胆子进来查看,哪知这一见便是心神荡漾,那传闻中不太得宠的新婚夫人,端的是貌美无匹,此刻一副衣衫松散,香汗盈额,侧头微喘的模样,就连心神都被他勾了去。
那小厮本就年纪轻轻,此刻心中一阵狂跳,咽了一口唾沫,往前面又走了一步,盯着江浮清眼睛都看直了。终于是邪念大过了恐惧,又盯一眼门外。走过去,发现四下无人,小心见门窗关上,屋子里霎时暗淡下来。
江浮清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只模模糊糊地看到附近有个人影,只是道:“离我远点……”
“如此一个美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那小厮蹲下,伸手就要去拉他的衣衫。江浮清心知道不妙,挥手将他的手打开,随后扶着桌子角踉跄着就要往门外走。才走了几步,门却怎么也打不开。那男人欺身过来,见江浮清一把按在了门上,凑过去想要亲他的脸。江浮清抬起手臂横在胸前,隔开他的肩膀,蹙起眉头,一阵反胃,有些想吐。
江浮清浑身无力,用尽力气,挥手猛力敲打着门板,那小厮怕他引来其他人,情急之下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地上。江浮清难以呼吸,拼命想要推开他,却徒劳无功,眼前一黑,快要失去意识。
突然听见一声门被踹开的声音,身上的人被一瞬间打开,剑光一闪,红光乍现,一线血水在半空中划过。
江浮清侧翻在地上,艰难喘息起来,一阵晕眩,瘫坐在地上。只隐约看到那个人仰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狰狞的剑口,还在汩汩往外渗血,人却已经死透了,没有一点生气。
商鸣谦虽不常见江浮清,但是常以神识扫过他的房间,此刻发觉有异,连忙赶了过来,那场景却让人气血翻涌,火冒三丈。当即想也没想,便一掌打去,那人立刻被一阵劲风掀翻,在地上滚了一遭,还待求饶。商鸣谦手掌一翻,雁随剑破空一划,当场血溅三尺。
连忙近到江浮清身前去,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灵力徐徐输送,安抚道:“没事了。别怕。”见他此番神貌,应该是身为鼎炉体质,离开自己太久,而引发的反应。他一时疏忽,没成想这么快就发作了,寻便典籍,也没有找到解除血契的方法。想罢,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等待血迹渗出,又递进了江浮清的口中。
江浮清瞬间被那带着雪松味道的血气所吸引,一口将他的手指咬住就吮吸起来,食之如饴,瞳孔中的圆形血契印记忽明忽灭,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须臾,江浮清总算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到商鸣谦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怔愣,终于松了口,才发觉自己手掌上染了血迹,伸手一抹,唇上也印着些许殷红。
商鸣谦看他愣神,一副精神恍惚之态,想是他受到过度惊吓,伸臂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脸颊蹭着他的鬓发,就这般静静与他呆坐了一会儿。
江浮清惊愣了一会儿,忽而反应了过来。发觉商鸣谦正抱着他,方才的画面一闪而过,又联想到了不久前新婚之夜的场景,一时毛骨悚然,好似身上有毛虫爬过,恶心至极,眼中霎时水意涌现,胃中翻江倒海,手忙脚乱地推开商鸣谦,侧头干呕起来。
商鸣谦一时愕然,连忙要去给他诊脉。江浮清却在他碰到自己手腕的一瞬间,把手缩了回去,像是被火舌烫着一般。江浮清低着头,不住干呕着,却又吐不出什么。
商鸣谦着急,也不管他如何推拒,拉过他的手腕就诊起脉来,又用神识将他全身扫过,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有些气虚体乏,一时想不明白。可江浮清却发起狠来,不住地想把手腕从他的手心里抽开,就快哭出声,一边又干呕着。
商鸣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江浮清并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只是厌恶自己的触碰罢了。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便也只好放开了他,离他远了一些。
江浮清怕得不行,身体逐渐蜷缩到了桌子下,惊恐的看着四周。
商鸣谦又后退一步,蹙起了眉头,心中闷得发慌,好像被什么赌着了似的,不上不下。虽然如此,也不放心江浮清一个人呆着。
于是便在他看不见屏风后坐定,也不发出多余的声音,只是默默陪着他。转眼已是夜深,江浮清还是躲在桌子下面不出来,也未曾动,不吃不喝。商鸣谦也不敢强行把他拖出来,又怕他照凉,只要运起灵力,将屋子弄得十分温暖。
江浮清只是在桌子下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想离开桌下,仿佛外面都是不可预知的危险,空荡荡的,只有呆在这方寸之地,才稍显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