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我可以带着小伊。”风烛微笑,足尖转动,开始两人的舞步。
身形翩飞,舞步轻移,两人在方寸之间进退腾挪,脚尖在狭小不稳的座椅上起舞,却像是两只落在荷尖上的蜻蜓,轻盈而不摇晃。
一轮舞步下来,风烛不禁惊讶:“小伊这份舞蹈功底,可不像是初学者……”
伊祁神情平淡:“按照教学视频里的标准动作,调动自己的神经肌肉,让身姿舞步落在既定的位置,如此而已。”
风烛哑然失笑:“这可是庆祝情人节的晚会,如此浪漫的时刻,你一定要执着于严谨科学吗?”
“好,那我们就说些无关科学的话题…”
舞步轮转,两人在狭小空间内换了一个身位,伊祁主动攀上对方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学校里的异常是否也与你有关?”
风烛的舞步一顿,少有的不再微笑,金色眼眸微微黯淡:“原来在小伊眼中,我便是那万恶的罪魁,一切不幸的来源……”
“直接回答问题,不要扮可怜!”伊祁握着对方肩膀的手掌,用力了些。
伪装的失落一扫而空,戏谑再次浮现在风烛眼中:“小伊好狠的心,不怕我刚才是真的伤心。”
伊祁看着他,眼神格外冷静,平淡的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无聊的人,唯一的乐趣就是斗蟋蟀,最喜欢看两只卑微渺小的蟋蟀在一起拼死厮杀。”
“偶然有一天,他见到一只格外勇武强健的蟋蟀,与众不同,比其它蟋蟀更胜一筹。于是见猎心喜,一心想要将这只特别的蟋蟀收入自己囊中。”
“但那只蟋蟀并不好收服,常常对他张牙舞爪的鸣叫,却只是给他多增添几分乐趣而已。”
伊祁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风烛,神色冷峻:“你说,那个无聊的人,会因为蟋蟀对他态度冷淡,而真心实感的伤心吗?”
风烛望着他清澈的眼瞳,不禁一愣。
怔愣过后,便是一阵疯狂的大笑,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真糟糕,我竟然越来越喜欢你了……”笑过之后,他低头附在伊祁耳边,悄声说道。
“真可惜,我不是那只蟋蟀。”伊祁同样平静的回道,“你也不会是高高在上的神。”
恰在此时,诡异的音乐声停了。
一曲舞毕,学生们纷纷抬起头颅,惨白眼珠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嘴角边恶意的笑容越发明显:“礼物环节,礼物环节……”
周遭的氛围,冲淡了两人暗流涌动的对话,风烛快速的一抬手,指尖举起一枚暗红色的宝石。
“这个礼物,小伊送与我如何?”他若无其事的说道。
伊祁摸了摸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只摸到一个空荡荡的戒托。
刚才亲密的一支舞,他的集成激光仪被对方摸走了。
“果然是个不问自取的小贼……”他叹息道。
风烛轻声哄道:“下一轮赠礼,我送你一个更好的礼物。”
“我之前就向你承诺过,以后送你一块最漂亮的琥珀。”
伊祁嗤笑:“我记得某人还承诺过,如果不守信就把自己的眼珠挖出来。”
风烛冲他眨眨眼,漂亮的金眸流转,却没再说话。
礼堂里再次响起音乐,随着周围学生们的起哄,本就岌岌可危的座椅上方,再次摞上一把椅子。
三把椅子叠在一起,危如累卵,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这叠脆弱的木架吹散。
学生们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森,极其渴望地盯着立于顶端的两人,似乎迫不及待的期盼着两人跌落下来。
可是他们二人再次起舞,舞步犹如狂风中的草尖儿,轻飘柔美,却又稳稳的扎根立足,足尖下的椅子分毫不动。
现在这种情况,像是出乎了学生们的意料。
它们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烦躁的神色,并逐渐躁动起来,仿佛就算是跳舞,也无法安抚它们。
伊祁冷眼旁观,道:“看来,当初它们就是这样恶意起哄,故意捉弄为难别人。”
“三把座椅摞在一起,普通人根本无法稳当的站立,更别说在上面跳舞,势必会从高处跌落。”
“以目前的高度,成年人摔下去,可能会直接摔断腿骨。”
“那名叫做萧韵的女生,应该就是遭遇到此类惨剧。”
分析过后,他又抬头看向风烛。
风烛连忙举手投降,满脸无辜之色:“莫看我,我真的没有在这里投放自己的力量。”
“这所中学的异常,是他们自己的恶所造成的!经过十几年的时间消磨,如果不是全靠一份执念撑着,这里的小鬼早就消散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其实如果你们不来,让时间再消磨三五年,这份执念也差不多要被磨没了。”
“只不过你既然来了……估计它们会消散得更快!”
“毕竟,猎物和猎手的位置,谁能说得准呢?”他对伊祁眨眨眼,笑道,“祝愿它们能撑过今晚!”
再一次,音乐声停了,又一支舞曲结束。
可伊祁和风烛两人,依然安全的站在椅子上,身形不摇不晃,稳如泰山。
学生们等不及了,急躁地站起来,惨白的眼珠隐隐发红,渴望地盯着两人,嘴里麻木的催促道:“礼物环节,礼物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