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秦兴,我真没想到是你。”
中年男人摘下渔夫帽,向来老实的眼睛添了一丝狡诈,他不以为然拍拍帽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有什么想得到想不到的。”
“没想到秦先生也是个通透人。”白蛟叼了根复古烟,抚掌一笑,“您这个朋友,我白蛟今天交了。”
“我们私下斗了这么多年,都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秦兴嗤笑一声,“别废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不过是买卖关系。”
“当然,这不是看秦先生实在合我眼缘,所以才多了这么几句嘴。”白蛟可惜地叹口气,“阿一,把钱给他。”
秦兴谨慎接过手提袋,不动声色用腰间的检测仪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拿出藏在腰间的文件袋。
黑衣壮汉阿一接过文件袋转身交给白蛟,白蛟不在意地摆手。
“不用检查,我自然是相信秦先生人品的。”
这话在这个场景下说出来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
事情进展过于顺利,秦兴却越发觉得不对劲,白蛟向来阴险狠辣,他要拿着这钱出去可没他进来这么容易。
秦兴下意识瞥向自己腰间,这是他花高价买来的防护罩,这个罩子可以保他一分钟之内平安,除非白蛟用重武器。
但这是那位少将的管辖区,谅他白蛟也不敢在这里使用重武器。
“来人,送客。”似乎看出了他的防备,白蛟友善地挥开门边的守卫。
“秦先生,再见。”
“……”
秦兴没有说话,只是谨慎地后退。
他观察离他最近的守卫也有至少八米远。正前面是对他做出送客手势的白蛟。
光脑警戒器没有响,说明暗中没有藏人,形势很安全……至少目前来看。
思索间,他的左手碰上了门把手,智能门把手应声发出“咔”的声音,门开了。
他再次确认地暗地扫了全屋一眼,后背贴着门平移出房间。
走廊上没有守卫,不远处是热闹的宴会厅,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些,但还是不敢马虎,快步走向走廊安全门。
安全门近在咫尺,欣喜之中,他抛却了心中那一丝疑惑——
今天是否过于顺利……
没有毒气没有子弹,内服的解药和防护罩都没有被触发。
秦兴倒在门边,再也踏不出一步。
他背后的房门悄无声息又打开了。
“啧,蠢货。”白蛟两手插兜嗤笑一声。
在这么热闹的宴会厅开枪多血腥啊,放毒气他还嫌浪费毒呢,对付这种蠢货用最低级的迷药就够了。
百密一疏。
秦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么低级的迷药上绊一个死死的跟头。
白蛟用脚把地上趴着的死猪给掀过来,一脚踩实在他胸口,用脚尖踹踹他的脸——没有丝毫醒来的痕迹。
看来是真蠢。
“带走。”白蛟晦气地用秦兴的黑夹克擦了擦鞋。
“这蠢货暂时还有点用。”
……
“……白老大,我怎么觉得有一点晕?”阿二突然松开抬秦兴的手,踉跄了一步。
“……晕?迷药口没关吗?”
白蛟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眼前突然模糊。
他暗道糟糕。
今天恐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背后的掌声一下下响起。
“看来还不算太蠢。”
来人一身黑色风衣,略显凌乱的黑发被高楼的穿堂风吹起,露出高洁的额头,暗红色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嘴角饶有兴味地上钩,似乎正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幽灵,果然是你。”白蛟明白自己今天算是栽了,迷药开始生效,他无力地靠墙坐下。
“我就知道,这资料烫手。”
反正下场已经注定了,不如多看几眼,这张脸无论是谁无论看多少遍,都会毫无疑问被吸引住。
他眯着眼睛舔了舔唇,目光像蛇一样流连在游凌的脸上。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个问题——你长成这样是怎么在混乱之领活下来的?”
游凌瞥了一眼这个会说话的“礼物”,“很简单,因为胆敢觊觎我的人都死了。”
“果然美人三分毒,老祖宗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你话太多了。”
游凌有些困扰。
他温柔地踩住白蛟的手指,“你是不是以为我说他们都死了是在骗你?”
那脚看上去轻飘飘的,似乎都没有用力,白蛟却觉得自己的指骨像是被一块重石狠狠砸下,顷刻到了粉碎的边缘。
“……”
骨头一寸寸碎裂的痛感过于剧烈,白蛟额头顷刻间便爬满了冷汗,他不得不屈服。
“我……我信……”
“那就好,听话的孩子才有好果子吃。”游凌赞赏地点头,慢悠悠抬开了脚。
白蛟猛地喘了一大口气,仿佛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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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陆洲打开光脑。
光脑管家的危险警报同一时间响起。
他抬眸,目光扫过门口的齐杨,按下接听。
“大美人,好久不见。”
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从通讯那头响起。
微微上挑的暗红色狐狸眼和一个月前那一晚完美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