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商量的话你会同意吗?”阿莱艾道,“呵,如果是以前的那个皇上一定会,但现在的这个……可真不好说了。”
许嘉站起身,“解药!”
“没有解药。”阿莱艾转过身去,绕着桌子一边踱步,一边开口说道,“许嘉,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认你当王上吗?”
到了乾城的阿莱艾,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找许嘉表明身份,原因就是在与她不确定许嘉到底愿不愿意,更不确定许嘉到底能不能担此大任,在许嘉身旁潜伏了一个多月之后,阿莱艾心中的那份疑惑慢慢地消散了,因为她感受到了许嘉的野心,她更确定许嘉不可能只甘于做一只半妖,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是坐在王位上的人。
“除了你身上的血统外,让我真正下定决心的,就是在你毫不犹豫地决定屠城的时候。”阿莱艾回身,隔着桌子和他对视,“在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会被世俗的情情爱爱所影响,更不会再犯和栎王上一样的错误。”
“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阿莱艾和他对视,有力地质问道,“现在的你来告诉我,你凭什么配得起我们的这一句王上?”
城外,周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他口鼻处蒙了一块藏蓝色的布,浑身上下像是在泥坑里打过滚般,靴子也进了水,变得又沉又冰,但他现在别说脱鞋了,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蜷缩着成了一个小团靠在墙角处,和一群人挤在一起,头歪在墙上准备稍微休息一下,迷迷糊糊间好像感觉有人帮他把那双臭靴子脱了下来,还用手帮他暖了暖脚,换了一双干净舒适的新鞋,他极力想睁开眼睛,可是想是眼睫毛上下黏在一起般,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只能意识模糊地嗯哼了两声。
他知道是裴宇,他闻到裴宇的味道了。
裴宇帮他摘下脸上的布,换了一块新的又替他重新蒙上,“这个脏了,帮你换个新的。”
周顺抬起手拽了下他的胳膊,小声地嗯哼了几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裴宇却好像听懂了,他单膝跪地,看着半梦半醒的周顺笑了一下,“好,等这事儿处理完了,我们就一起去喝酒。”
周顺好像听见了他的话,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彻底靠着墙睡着了。
裴宇喉咙滚动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舍,他微张开嘴,轻轻地呼气吸气,想要缓解心中的那份沉重,但吸进去的好像是水银,让他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难受。这无处安放,突如其来的异常情绪最后全部变成了一个念头——他想伸出手碰碰周顺的脸。
裴宇缓缓地抬起手,在距离不到半寸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紧急的脚步声,“报告将军!雀已桥又塌了!”
伸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来,裴宇转头看向了雀已桥的方向,目光严峻,他紧绷着下颌线,起身的时候带动身上的盔甲哗哗作响,“走!”
孟府。
徐子鹤轻而易举地就提着食篮进去了,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她这次来是受周顺的吩咐,来打探一下孟忠连对阿莱艾到底是什么态度,他们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可是走到书房的时候,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应答,左右一瞧,连平时守在门口的梁霜都未见到。她心里一跳,试探性地朝里面问道,“大人,子鹤自己做了些糕点,您在吗?”
等了五六秒后,里面并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徐子鹤悄悄地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先向里探了下脑袋,确定里面没有人后又迅速地闪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她将食篮放在桌子上,沿着墙边仔细打探,手在墙上慢慢向前推,一点儿发现都没有。徐子鹤有将孟忠连的东西都翻了个遍,也是毫无收获。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蓦地听见左边传来了一声闷哼。
她脚步一顿,扭过头顺着声音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光秃秃的墙,还有一幅山水画。
她走至墙前,先是用食指敲了敲,听到声音后眼光忽地一亮,掂起脚将墙上的画取了下来,取画的时候还一边向后望,随时留意着是不是有人靠近。
画的后面,藏了一个暗门。
雀已桥本来就还没完工,再加上暴雨和疫病,桥根基被彻底冲断,牵连着两侧的房屋都倒了一大片,砸出了好几个大坑,最深的居然将近十米。不少的百姓又被压在了下面,呼救哭喊声再次绝望地充满了整条乾元街。
裴宇其实也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带着兵下去救人,吩咐另外一个队清理石块,还要有人专门来安抚群众的情绪,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去通知皇上。”
“诺。”
扶尔在乐司庙听到雀已桥出事儿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赶过来的时候,周顺正迷迷糊糊挣扎着想从墙根起身,扶尔连忙上前去扶他,周顺抬头见是他,脸色苍白地缓缓一笑,“多谢国相大人。”
扶尔扶着他坐下,“你先休息一下。”
周顺盯着面前的一片混乱,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扶尔道,“雀已桥又塌了,连带着埋了好多的百姓,现在正忙着处理呢。”
周顺瞬间直起了身,激动得话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咳嗽个不停,扶尔帮他顺着气,又从旁边给他倒了一碗水,“你慢点,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