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才容易叫人掉以轻心。”
颜文博疑:“那你提西漠做什么?”
“若明里我是西厂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暗里却是你养在外边的指挥同知,颜如心知晓了会如何!”苏清和道:“锦衣卫虽在东西两厂之下,但职责侦查,逮捕,审问。西漠那边见不得人的事务必要不漏痕迹,这时候,锦衣卫又小看不得了。”
颜文博恍然大悟,“这便是你取信颜如心的筹码!”
苏清和点头道“我有一举两得之策,丞相可愿听听?”
只见二人耳语半响,而后颜文博大喜:“好计谋!”转而又狐疑道:“你这样聪明的人,只要西厂提督的位子倒叫我生疑。”
苏清和眸中恶色一闪而过,这个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
“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信不信全在丞相!”
颜文博蹙眉片刻舒缓,再聪明也不过十八九岁,量他也闹不出什么大幺蛾。
“也罢”颜文博道:“西厂那边年后就给你安排上,西漠的话,待你在西厂混个脸熟后再去。”
苏清和点头,道:“丞相只需好好帮我做那出戏,循序而渐进,必要时还需丞相推波助澜,剩下的我自有法子。”
临走时,苏清和道:“令公子怕是需在昭狱里待些时日,还请丞相见谅。”
颜文博本身也不是急着将颜齐衡捞出来,怕真叫北镇抚司查出什么连累到他,翻出西漠的秘事。如今锦衣卫的头都站他这边,怕什么怕?
“竖子关他几日也无妨。”
苏清和笑而不语,晌午离去。
颜文博这个老狐狸精明得很,耍耍嘴皮子不易取得他的信,但日久见人心,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要能够持之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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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池渊是昨夜里到的长平,长平知县一点不敢怠慢。短短几月,他这小地方来了好些贵人。磕不得碰不得,夜里也不敢合眼,生怕这群贵人染上瘟疫,摊上大麻烦。
不过,这个霍将军来后,扰乱秩序的乱民终于得以消停。原因是霍将军二话不说就杀人,有异议者可以提,但霍将军不听,简直比长平山上的土匪还要不讲理。
简单,粗暴。
此时,霍池渊正坐在火堆旁,手上捏着一张烫金请柬,面色不佳。乔风同叶萧坐在一旁看着,亦是没发言。
霍池渊郁闷着,突然发问:“你们说,若是一个人的媳妇儿瞒着他去赴别人的家宴,那人还称他媳妇儿做‘吾爱’,这意味着什么?”
叶萧挠挠脑袋,率先问道:“二爷说的这人是?”
“一位故交和他夫人。”
叶萧点点头,“若是私下勾当,那他夫人多半是红杏出墙,有了新欢。”
“什么!”霍池渊捏请柬的手紧了紧。
乔风跟着道:“既称作‘吾爱’那他二人可能正情投意合着,二爷须得提醒你那位故人,若仍心悦夫人便可尝试阻一阻,若情尽便准备好一纸和离书....”
霍池渊闭闭眼,问:“有没有可能说,他夫人去赴宴,只单纯为了吃顿饭?”
叶萧立马道:“吃饭也能被拐跑咯!当年我还没投军前,家里定了娃娃亲,我那未婚妻就是叫隔壁村秀才几顿饭拐跑的!”
乔风提醒道:“二爷,称对方‘吾爱’就已经很不单纯了。”
霍池渊一气之下将请柬甩进火堆里,“他夫人很爱他,不可能。”
“爱如何经得住时间考验,”叶萧问:“那你故人此刻同夫人在一块吗?”
霍池渊下意识摇头,叶萧笃定道:“你故人怕真要先准备好和离书了!”
“霍将军,喝碗姜茶御寒。”
女声响起,三个糙汉子同时转头。原是方知县的女儿,方巧巧。她手里端着姜茶,还在腾腾往上冒热气。
叶萧见他们都不接,无奈下接过,道:“方小姐不必顾我们,天寒快些回去。派人就行,不必亲自送来。”
“大家都忙着,我又怎么好闲在家里?”方巧巧又拿了两碗递给霍池渊、乔风。
后来,方小姐同他们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霍池渊兴致缺缺,他撑着脑袋思了半响,暗暗后悔着。就不该问别人,现在惹得他直想飞回去将苏清和捆来,赴什么宴,乖乖在塌上躺好了!
估摸着请柬上的时间,那小东西怕是准备出发了!
这边苏清和确实穿戴整齐,却没准备出发。他蹲在裹成球的霍年安嘱咐道:“一会儿到了江家,年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有人的时候不能再唤我爹爹,好不好?”
苏清和不愿自己一人去,这才想到了霍年安。既然避免不了夜里与江景曜同处一屋,多一个霍年安,待长平那个醋坛子回来也好从宽处置。
霍年安转转眼珠子,问:“那唤什么?”
“唤哥哥如何?”
这个称呼倒是新鲜,霍年安一口答应了。
一大一小掐着点去江家,江景曜不知何时等在门口的,一下马车那边人就迎上来。
苏清和抱着霍年安下来,解释道:“家中小弟,说什么都要跟着来...”
“无事无事。”江景曜摆摆手,笑着逗霍年安玩。霍年安当真哥哥长哥哥短的招呼苏清和。
既然江景曜没有藏着掩着,那苏清和也不好畏首畏尾。见到江家主母时,他唤了江夫人便坐到江景曜身侧不再语,专心帮着霍年安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