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红豆应下。
......
红日缓缓升起,屈平耶率军而退,净州鲜血淋漓的城门迎了援军进去。
周淮晏坐在战车上,随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入城。齐守邦作为守城之将,自然在最前面来迎。
虽然净州伤亡惨重,可如此胜仗,又有援军到来,无论齐守邦怎么想,晚上自然是要设宴款待的。
无视规矩,周淮晏坐到了最上方的主位。他换了身略厚的锦绵外衫,却依旧是一身素白,过分精致昳丽的模样,在一群铁血甲胄的将士中格格不入。
此举虽然不妥,可云翡大将军和齐守邦都没发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言。
毕竟,若不是人家来救,净州怕是撑不到天亮就会易主。
最终,齐守邦还是举起酒盏,
“今日多谢九皇子殿下与云翡大将军特地赶来,才得救净州百姓于水火。”
周淮晏单手支着侧脸,垂眸不应,只是问,
“阿翡,今日是本殿下来到北境的第几日?”
威严俊美的年轻将军微微向他俯首,
“回殿下的话,第六日。”
“第六日......”
昳丽的年轻皇子轻轻呢喃,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忽然嗤笑一声。
砰!
精致的白瓷猛然在地面摔得粉碎。
那声音就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来人!”
周淮晏双眸冰寒彻骨,戾气横生
“把这个通敌叛国的贼子,给我拿下!!!”
哗——
巨变横生,刀剑刹那出鞘,横在所有净州将领的脖间。
而齐守邦更是犹如牲畜般,被阿翡直接按头砸在地上,血流如注。
方才还洋溢着战胜欢喜的大殿,顿时剑拔弩张,血气横生。
所有人都被这一刹那的变故给惊呆了。
齐守邦的头撞在地上,突然的钝痛,让他整个脑子七荤八素,直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周淮晏!!!”
他怒斥,疯狂挣扎可终究不得挣脱,就像一头被锁住的疯牛,
“我何时通敌叛国?!休得血口喷人!!!”
“呵......”
周淮晏嗤笑,摆摆手
“红豆,去把他的妻儿带上来。”
“周淮晏!你卑鄙,无耻!!!”
齐守邦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般,双目赤红,
“有什么仇有什么恨,冲我来!女人稚子何其无辜!!!”
周淮晏不答,只是冷冷看着那个惊慌失措女人和两个惊惧害怕的小孩被带上来。
齐守邦的妻子,名叫林雨晰,净州人,性子柔弱如水。
但——
那只是表面上。
周淮晏随意抬手,旁边的红豆便重新取了一盏新的酒杯,斟满,放于他的指中。
昳丽的皇子慢悠悠地品酒,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
“你若是坦白,我便给你个痛快,若是不说,我会把你的两个孩子......”
周淮晏转而看向两个小孩,露出温柔的浅笑,
“——凌迟处死。”
话音落下,是错泪流满面的女人,忽然惊惧地瞪大了双眼。而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诧异的模样,
因为,周淮晏用的异族语,
整个大厅能够听懂的,除了阿翡,便是眼前这个女人。
等了片刻,见对方故作冷静不曾回应,周淮晏轻笑,仰头饮尽杯中酒,
嗒。
酒盏落桌的刹那,红豆就直接拿出匕首上前,面无表情地从女人怀中强行拖了出去。
当大哭的孩子被扯出怀中的瞬间,林雨晰崩溃尖叫
“不!!!不要!!!!”
“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
惊惧之下,她喊出的,同样是异族语。
齐守邦疯狂挣扎的动作,骤然愣住,甚至,刚才因为震怒而赤红的脸也在这一瞬间煞白。
这一刻,周淮晏摆摆手,红豆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后。
“齐守邦,本殿下知道你父亲是战死在鬼断崖,是为了大周百姓死的。”
他慢悠悠给自己倒酒,
“而你,镇守北境多年,憎恨异族入骨,所以纵使对卫国公心中有怨有恨,你也绝不会让异族杀了他。”
一身素白的皇子懒懒地歪坐在高位,苍白的脸颊晕开淡淡的醺红
“所以啊,听到你失守鬼断崖的时候,本殿下想了很久很久,想不通......想不通啊。”
“但如果不是你有意失守,那就是有人动了手脚了。”
周淮晏看向那个抱着小孩,却死寂得宛如一具尸体般的女人,
“她是你从异族手里救回来的吧?你镇守鬼断崖的时候,她跟着你的吧?你失守之后,是她告诉你卫国公率军去阻,让你留守净州以防异族的吧?”
九皇子笑,
“甚至,她日日夜夜都在与你说,你父亲明明是为国为民死的,可所有人能记得的就只有卫国公江毅,对不对?”
周淮晏每说一句,齐守邦的脸就苍白一分。
无他,因为这位九皇子所言,句句属实。
在场的净州将领是跟随他多年的属下,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大家都不是傻子,稍稍思忖,就知道了背后的真相。
江毅的死,并不是意外,甚至于齐守邦还不知不觉,当了仇敌刺向自己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