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佛堂那边来了几位白马寺的僧者,说是要为殿下的栖梧宫诵经除秽。所有皇子宫中都要除的,今日刚好轮到栖梧宫。”
“......白马寺?”
——这可真是有点儿意思了。
他的拼图可就缺这最后一块了。
周淮晏想了想,本来是要准备出去见见的。毕竟书房是他的私人领域,周淮晏一般不喜欢外人进入,大多都是在外面的大殿里面会客。
可他低头,看见委屈巴巴跪缩在书桌下面的小猫,因为要绘图在身上,因此阿翡的上身并没有穿什么衣服。昏暗的角落里,冰白的肤色蒙上一层暗光,紧窄的腰侧隐隐能窥见几分晕染开来的胭脂色。周淮晏忽然生出了几分恶作剧般的心思。指骨轻轻叩击桌面,九皇子下了命令,
“把领头的叫进来,本殿下有话要问。”
“......是。”
【殿下今日怎么会在书房见客?】
大宫女诧异极了,可还是不敢多问。只是离开之前,红豆还是忍不住扫视了书房一圈,可仍旧没能找到阿翡的踪迹。
【还真是奇怪了......】
红豆皱起眉,她记得自己也没看见人出来过啊。
大宫女的脑子有点懵了,不过她也没多想,既然是跟着殿下一起进去的,人不见了,殿下心里定然有数。她可还记得上次,自己就因为自作主张插手主子的事情,就被罚去戒堂。
吃一堑长一智,大宫女可再也不想多掺和阿翡的事儿了。
这样想着,她快步走到大殿,去执行主子的命令。等到门关上,阿翡立刻去揪住少年的袍角,胸腹还要挨到他的小腿上,小声哀哀求饶,
“错了......奴错了,主人,阿翡下次再也不敢走神了。”
阿翡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周淮晏面前,越发没规矩起来。不仅仅要抱要拉,连侍奴必须自称奴的铁律都不遵了。
同样,周淮晏也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无底线地退让和宠溺。他把玩着手里细细的狼毫画笔,语气辨不清息怒,
“那便说说,什么事儿让你如此沉浸,连本殿下的话都不听了?”
“奴......”
阿翡憋了半天,都没想好一个借口。其实他并非嘴笨,曾经训练的时候也练过细作所需技能。但他的主人太聪慧也太敏锐,阿翡怕得很。
“咚咚——”
红豆敲了敲门,
“殿下,净尘师父来了。”
“嗯,进。”
周淮晏脱了鞋,踩住小猫的腰腹,把人推到最里面的角落。
“呜......”
红豆皱起眉,再次巡视四周,她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错觉么?
不过既然人已经带到了,大宫女立刻欠身告退。
关上门。
“见过九殿下。”
僧人恭敬行礼。
“嗯,不必多礼。”
周淮晏皱眉,注意到指尖沾染的胭红,便随手将狼毫画笔丢在桌上。
刚才没注意,竟是弄脏了手。
少年忍不住想找个帕子擦擦,可他又不是个会随身带帕子的,那些零碎的小东西都是红豆替他收着。
周淮晏爱洁,虽然没有到洁癖的地步,但手上沾染着这种滑腻的胭脂,到底还是不舒服的。他忍不住摩挲着指骨,脸上露出些不悦的神色。
站在门口的僧人还以为自己哪里惹了九殿下不满,顿时心中有些忐忑起来,他试探道,
“启禀殿下,贫僧等人今日来,是为了给殿下的寝宫诵经除秽。”
“嗯,本殿下知道。”
周淮晏不再管那手上的胭脂,而是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净尘,
“净尘师父不必紧张,本殿下今日唤你来只是想问......问候一下简空大师。”
话说到一半,周淮晏忽然感受到指尖湿热,像是有什么小动物舔过。这下面就藏着一只小猫,不用低头看也知道是谁搞得鬼。他捏了一下不安分的小猫舌,然后去踩住对方的腰腹,微微增大的力度,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然而,仅仅只是片刻,他就感觉脚跟处被什么东西直直抵住了。
“......啧。”
是因为冬季过去了么。不过表面上,少年依旧面色如常,只是脚放的位置,微微往下了些。他看着净尘,继续开口道,
“当年舅舅为我母亲建造了一座悯安阁,而上面悯安二字,便是简空大师题的字。因此今日听闻白马寺的僧者师父来,舅舅便特地嘱托问候问候大师近况。”
“原来如此!”
听闻是为了那位最是出尘脱凡的简空大师,还曾有过故交之情,净尘的心情立刻明朗起来,甚至言语神色间都有些激动,
“回殿下的话,简空大师如今正在寺内准备祭天仪式,一切安好顺利,贫僧定会向简空大师转达!”
一般僧人对寺庙里地位颇高的大师,态度恭敬倒是正常,可如此崇拜甚至狂热,倒是让周淮晏有些在意。
他搜集过白马寺的资料,这位简空大师在当年靖王叛乱时,曾救下数万流离失所的百姓,自此成就菩萨盛名,在民间的声望尤其地高,简直就是活佛转世一般的存在。
后来白马寺被先帝抬了国寺,那这位简空大师的地位就更高了。
周淮晏不动声色,继续套话,
“哦,说起来确实是快到祭天的日子了,本殿下记得帝王祭天之事,准备事务繁多,今年又是简空大师主持,一定很早就开始忙着这件事了吧,所以连除夕宴都不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