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晏:“......?”
看不出来这是个台阶吗?不下去就算了,怎么还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用,本殿下累了。”
少年揉了揉手心,生气地坐到椅子上。倒也说不出具体生什么气,反正心里憋闷。
“......是。”
阿翡又乖乖挨着他跪好,忍不住去看少年被鞭柄磨红的掌心,试探道,
“主人,要不奴给您揉揉?”
“......?”
周淮晏沉默了。
他是真看不明白阿翡了,他可是刚用鞭子打完,怎么这人竟是半点不怨也不难过的?
反而看着......竟还有些开心?
见少年半天不答,阿翡便以为他默认了,于是立刻欢喜地跑到旁边的匣子里拿出软膏。
——前几日他经常见红豆用这个给主人揉手来着。
等到周淮晏回过神来想要拒绝的时候,小猫已经打开了那瓷瓶了
空气中顿时多了一股淡淡的冷梅香。
“......”
【罢了,也算是给个台阶下。】
这样想着,在阿翡来拉他的手时,周淮晏也只是淡淡冷哼一声,倒是没拒绝。
小猫总算如愿以偿地摸到了主人的手。他早早就知道少年不仅生了一张过分昳丽的脸,连手也漂亮得像是美玉雕琢的珍品一般。
手指修长,骨肉匀亭,皮肤细腻玉白,指甲也修剪得极为规整圆润。
阿翡将那药膏在自己的手心里揉热,才缓缓涂抹在主人泛红的掌心里。他轻轻地揉弄着,一寸又一寸丈量过少年的指骨。
【真是修长又精致......】
阿翡在心里微微惊叹,竟是连身上刺痛的鞭伤都忘了。
少年的手看起来犹如美玉雕琢般精致,可触摸时,却没有玉石般的冷硬,而是绵软温凉。
揉着揉着,阿翡无意识越凑越近,已经超出了某种正常的距离。然而这时,周淮晏却忽然抽出了手,声音冷硬,
“把衣服穿上。”
不知为何,明明那伤是他亲手打的,可周淮晏看着看着,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是。”
阿翡愣住,心中忽然生出些失落。但还是依言去穿衣服。
雪白的里衣沾黏了伤口,顿时晕染开一片鲜红。
“——等等,”
周淮晏忍不住又开了口。阿翡不明所以抬头,
“主人,怎么了?”
少年面色不愉,
“去拿伤药,擦了再穿。”
“......啊?”
阿翡呆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眼里立刻涌起欢喜的星星来,
“是!奴这就去。”
片刻后——
周淮晏看着眼前捧着药盒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猫,陷入的沉默。
他那句话的本意,是让阿翡自己擦完药再穿。却不想后者误会了。然而周淮晏看着阿翡身上那过分可怖的鞭痕,终是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拿条带刺的鞭子来?”
那上面专门带有极为细小的刺,别的鞭子几十下去最多也就是些青紫伤痕,可若是刚才那条,若是几十鞭子下去,便足以要了命。
可面对少年的问题,阿翡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笑,也不答。
“罢了,就当给你长长教训。”
周淮晏把人拉起来。他坐着,阿翡站在面前,这个高度差刚好是最好涂药的距离。
“若再有下一次......”
少年取出些伤药,细细涂在小猫胸前的伤口上,
“我会毫不犹豫把你送到北境去。”
“主人!”
一听会被送走,还是北境,阿翡立刻慌乱地抓住他的手臂,语气里瞬间带了哭腔
“奴......奴不会有下一次了!”
然而周淮晏这一次却不曾被他可怜的模样打动,脸上依旧是冷淡的表情,
“阿翡,你要知道,我身边留下的人,都各有用处。当初扣下你时的第二天,便查干净了你的底细。”
“你娘是云家嫡女,你父亲应该是某个异族士兵或者将领,不过这些对我而言,都没什么用。你不足以拿到云家的势力为我所用,而父不详的你也无法为我提供异族的情报。”
第一次,周淮晏将这些阴暗的事情,如此赤/裸裸地摆在了阿翡面前,
“后来我一直在思索你的去处,直到那日舅舅说你一身绝佳根骨,我便想到了两个。一是留在我身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童,讨我欢心,也是掩饰我纨绔好色之名的挡箭牌。”
阿翡的脸色此刻......惨白得可怕。其实这些,他早就猜到了,可真正听少年亲口说出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无法言喻的痛楚。
“至于另一个去处......”
周淮晏轻轻地给他擦着药,
“阿翡,我知你天赋异禀,还极为聪慧,因此,我曾想过让你去北境,进入军中,做一颗暗棋。舅舅年迈,齐守邦蠢蠢欲动,北境三十万铁骑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主人......”
阿翡呆呆地看着他,原本阴霾苦涩的心情忽然见了阳光,
——原来主人这般信任他。
周淮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要和阿翡说这些,他素来都不习惯跟别人解释什么,只需要下命令便是了,
“所以阿翡,你要听话些。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要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