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日黎说过，他想保护妖族。
    日黎喜欢男人，所以不会有孩子，但每一个妖族都像是他的孩子。
    尹时停不可能伤害日黎的“孩子”。
    所以，最终选择了献祭自己的同族。
    这其实是他们全族的决定，他不过是宣布的那个。
    但是那一刻，他真的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那一次与神的交易里。
    尹时停叹了口气：“已经晚了……我跳了魔之穴。”
    “我知道。”日黎应，“所以你才能遇到我，遇到日黎献祭给魔之穴的这部分灵魂。”
    尹时停一愣。
    “但我，终究只是一缕残魂，不能陪你很久。”日黎的语气始终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并不为这次重逢高兴，也不为即将的分离悲伤，“能陪伴你的人……或者说，你想陪的人，还在等你去。”
    “什么意思？”尹时停皱眉，“我想陪的人？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人！日黎，我……”
    尹时停的话还没说完，他眼前的日黎便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了。
    “日黎！”尹时停嘶吼一声，抬起的手穿过白烟，抓了个空。
    紧接着，周围的景色陡然暗下，变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依然在魔之穴。
    确切地说，他一直在这里，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过于真实的梦。
    但是……
    如果这个梦并不仅仅是梦，如果梦里的日黎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神界一手促成的魔之穴看守者，那么……
    尹时停抿了下唇，握紧掌心那片冰冰凉凉的黑鳞，另一只手摸向自己腰间，握住那块触感温润的却邪令，借着它的力量，猛地调动出体内的神力。
    空间之门，开！
    第42章
    尹时停不知道该如何挽回日黎。
    但是, 日黎不在魔之穴，他便没有待在魔之穴的理由。
    他要出去。
    然后用日黎教的办法重新封印魔之穴。
    再然后……
    他握着手中由却邪令变作的青绿色长剑，自嘲一笑。
    这东西，无论原本属于谁, 最后都是由东阳君交给他保管的, 他必须, 物归原主。
    食邪拥有空间之力, 可以在特定的空间夹缝中穿梭。
    这种空间穿梭并非完全自由，不是哪里都能开启空间之门。
    尹时停感知到魔之穴上空的夹缝, 立刻将自己的神力灌输了进去。
    下一瞬，一扇如法阵般金色的门在他身前铺开，他迅速穿过, 整个人从法阵的另一端浮现，稳稳地站在法阵上低头俯视。
    法阵把他支撑在半空中, 他的脚下, 是深不见底的魔之穴, 以及漫无边际的雪地。
    他出来了！
    可是魔之穴……正处在解封的状态，不断向外散发着黑气。
    尹时停能感受到自己和它之间的联系，能感受到它对吞噬自己的渴望。
    这让他本能地想要逃离。
    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须负起责任, 好好封印它！
    尹时停蓦地抬手，手上的却邪剑瞬间改变形状, 沿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 快速凝成一件青绿色的臂铠。
    借着却邪令的驱邪之力，尹时停全力调动自己体内的神力。
    恢复记忆后，他对神力的控制又上了一层，哪怕已经将大部分神力献祭给了魔之穴, 依然成功让自己进入神化状态，全身都覆上了金色的光。
    “压不死你！”他低吼一句，用神力将自己身上的魔气全部压缩到了灵魂的最深处。
    随着神力对魔气的压制，他视野里的魔之穴，虽然没有金色的罩子罩着，但不再散发黑气，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无底洞。
    等等？
    总觉得这个样子的魔之穴……在哪里见过？
    尹时停想起他“复活”后，第一次带东阳君来这里时，魔之穴就是这种状态。
    难道这种状态的魔之穴，是已经被封印的？！
    那他跳魔之穴是在折腾啥？！
    尹时停迷乱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想想真讽刺啊，明明以前他记忆力很好的，几乎过目不忘，日黎总夸他心思敏捷，记忆力超群。
    可如今，他最不信的便是自己的记忆。
    算了，想不通的事先不管，先去找阳阳……不，找东阳君。
    尹时停抿了下唇，心里有一丝歉疚，既是对东阳君的，也是对日黎的。
    食邪一生只会爱一个人，尹时停把自己的心给了日黎，便再也给不了别人了。
    可他“复活”后，居然忘了日黎，又喜欢上了东阳君，实在不该。
    幸好，幸好他和东阳君认识得不算久，东阳君还没有很喜欢他，不然岂不是要让东阳君为他伤心？
    尹时停一边感叹一边直接把空间之门开在了皇庭的大殿上。
    然而，他堂而皇之地穿过空间之门，踏进皇庭的大殿后，看到的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东阳君，也不是那个“被要挟”的小天君，而是……
    黑色的灵位，苍白的布条——整个大殿布置得像是刚死了人。
    不。不是“像”，而是……
    尹时停仔细看了眼灵位上雕刻的字——皇庭君后什么什么之什么。
    他不认识所有的字，但认识“皇庭君后”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