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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魔的魔相一露,周身魔气四溢,登时黑雾一般弥漫整座殿宇。
    魔气冰寒刺骨,震慑得殿内众人个个收敛了闲话心思,一道道护体金光乍现,如点亮漆黑夜空的繁星。
    就在这“寒夜”中,一道流星似的血红光线显眼地牵连住凌浅的心,而光线的另一端,正飞快地向殿门处逃窜。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惊讶地喊。
    “是这根血线在控制他?”有人疑惑猜测。
    门边的魔宫侍卫,登时牵扯住一张布满电光的蛛网,将一脚跨过门槛的女修缚在地面,从她手中夺过了一个铃铛。
    ……
    ……
    “是这个铃铛吗?”
    “假的,她手里有传送符,铃铛已经送走了。”
    “宫主先让他们内乱,才能让他们无暇改变接下来的计划,不将这些人逼到绝境,他们不会将铃铛催动到极致,露出灵气牵引,这事您筹谋得漂亮。”
    “是吗?”
    “您不是会轻易怀疑自己的人,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想过能在今日拿到控制他的东西。”
    “他那时痛苦吗?”
    宗洲散了宴席,便一直在寝殿,坐在凌浅的床边,瞧着这昏睡时都皱着眉头的脸。
    他轻轻摸了摸凌浅的眉间,话轻得像一阵微风:“他怎么可能不痛苦,我若早知道这铃铛除了动摇他的心绪,还能伤他到这种程度,我该是会……”
    “凌仙君会很快醒过来的。”莫乾没有言明不过一点小伤,关心则乱,只心中感叹,再如何强大的男人,终究是难过情关。
    ……
    明眼人瞧得真真的。
    如今天下仙魔两位至尊。
    一个是强过情关,爱而不得,自缚情劫。
    一个倒是得到了,如珠如宝地呵护在手心,又要宝贝无伤无痛,又要宝贝心窍健全。
    魔头一个,不杀人不越货,好事是一件件地做,日子是一天天,一点点磕碰,就不开心。
    一个由仙入魔。
    一个看上去,啧啧,是不是快要为爱从良,来日飞升仙界了。
    ……
    宗洲一道灵力让凌浅安睡,好不容易舍得从心上人脸上挪开视线。
    这一回头,就瞧见杵在这是为看病的莫乾不留心在凌浅身上,不知心思飞到哪去了。
    他面色一沉,厉声道:“魂魄该归位了。”
    莫乾哪敢当着他的面去神游,不过是心里胡乱想了些情情|爱爱的事,此刻赶紧谨慎回话,道:“宫主真不打算告诉他今日布局铃铛的事?”
    “不说,对他的病情更好。”宗洲眼神坚定。
    莫乾点点头,瞧多了这男人为爱深陷,提醒道:“您希望他见到檀乐前,先经历喜怒哀乐,才能不将任何情绪因铃铛关联檀乐,他如今喜怒乐已全,但这哀,可不容易。”
    宗洲道:“我会留他一人在寝殿,孩子离不开人,他知道我故意用孩子拖着他,不让他去救檀乐,他心中怨我,应该会很伤心。”
    莫乾却道:“难的不是让他愤怒、伤心,是宫主舍不得,恐怕他一哭……”
    宗洲登时转身看向睡得正安稳的凌浅,哄着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胸口,满目忧色,道:“你若是伤心,哭了,我定会立刻出现,把一切都告诉你。”
    “唉,”莫乾长叹了一口气,“情啊,还是独身一人自在快活。”
    就听那睡梦中人,忽然轻轻开口,温柔低语了句梦话,“宗洲,宗洲,我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就这一句话,因为“道不同”说辞很难不忧心的宗洲,沉郁许久,蓦然就笑了。
    一句话,一点伤痛,能让人乌云蔽日。
    一句话,一点温柔,也能让人拨云见日。
    莫乾瞧在眼里,叹道:“真是陷进去了,不过今生能有个动人心绪的伴侣,也挺好的。”
    ……
    ……
    凌浅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他独自一人躺在曾两人纠缠的床上,手探向何处,都是冰冷的。
    心口的隐痛已然消失,并不是多严重的伤,无人照料也不是什么大事。
    凌浅起身,并无多少流于表面的情绪,他离了宗洲,本就心境淡漠。
    没感觉到殿内有人待命,他想起自己已经将萧奴儿送去莫乾那里习医了,很快就适应了起床时的安静。
    他按照从前在太一门自己照顾自己的习惯,自观体内验过了伤势。
    洗漱收拾好后,便如从前每一日,将护佑双生子的莲花放在了窗台上晒太阳。
    偏殿里。
    宗洲正用一面水镜,看着凌浅的反应。
    一旁莫乾忍着笑,道:“宫主会不会太紧张他了,让他多一刻伤心,都忍不得吗?”
    宗洲面色沉着,道:“本座是在看孩子,担心的是他心神淡漠时,万一没注意开了窗户。”
    可很快,宗洲就眼神微微紧张起来。
    脸装作淡定,话说得揪心:“他好像没穿鞋,刚出了月子的人,怎么能光脚踩在地面!”
    莫乾提醒道:“从凌仙君住进寝殿,宫主您就把地面铺满了暖暖和和的绒毯,他体质好,凉不着的。”
    眼见宗洲听不进医者的劝,看人光个脚,都急得要往寝殿去。
    莫乾大着胆子,拽住这为爱才冲动的男人,道:“旁观者清,我看他淡漠心境,未必会在乎檀乐,他人好好的,一点都没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