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呲了呲牙,护食一般将他死命按进怀里,嗡嗡的语调,好似学作孩童牙牙学语,教他听得模糊不清——
“那混账玩意,说喜欢你。”
“嗯?”凌浅离了宗洲的时候,那冷漠示人的记忆,清醒时是半点记不起。
“还说他需要你。”宗洲轻轻在他颈上咬上一口,恨不得要在他衣衫遮不住的显眼地方也留下一道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凌浅吃疼地“嘶”了一声。
没躲,内心深处,隐隐还有些满足于爱人的占有欲。
他心火热烈,理智尚在。
解释也是安慰地说:“他说需要我,是需要我忠于太一门,说喜欢我,不过是喜欢有人替他受罪罢了。”
“他这样,你依然不想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宗洲的额头枕在他肩上,道,“若是你见他的时候,不是那样冷漠的一面,而是此刻……”
“我犹豫不说,是为太一门,至于他,我就算清醒时相见,一样不会再正眼瞧他。”凌浅微笑着摸了摸肩上的脑袋,难得的,在重逢后又找回了昔日与重伤的宗洲相处的感觉,话不知不觉柔了许多。
“宗洲你知道吗?”凌浅捧起宗洲的脸,满目温情,“我见到你来,又见他愤怒离去,我很高兴。”
宗洲歪了歪头,薄唇轻蹭他掌心。
凌浅痒痒得红了耳朵,表白心意,道:“当我知道自己被毁心窍,有了另一个我后,我担心过自己再见师尊,不能自控的那个我,会被他左右心绪。”
“你知道的,我曾经是好是坏,全凭他的心思。”
“可我今日很高兴,我不再是他掌控的傀儡了。”凌浅真心高兴的时候,笑容甜如蜜糖,教宗洲瞧着也心生欢喜。
凌浅牵起宗洲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胸口,温柔地闭上了眼睛,“我从未如今日,如此确定,你深藏在我心里,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吗?”
宗洲颔首,“它很有力量。”
凌浅睁开眼睛,贝齿轻启:“我相信它沉寂过,但只要我能感觉到你,哪怕只是捕捉到风中有你的气息,它都会重获新生,一次又一次地为你跳动。”
“因为你爱我。”宗洲笑容满足。
凌浅鲜少将爱挂在嘴边。
他的爱曾经是内敛的。
但情话就是情到浓处,藏不住的心事。
“宗洲,我爱你,深爱你,只爱你,”凌浅眼中闪烁着光,也想用微弱的力量,照亮眼前人的心境,“你不必捂住我的耳朵,因为我的心里,装满了你,再听不进去旁人半点甜言蜜语。”
宗洲蓦然一笑。
搂住他的腰,抚|摸着背,“我家小浅原来这么会说情话的。”
“发自肺腑,有感而发。”凌浅后知后觉红了脸。
“以后要多多有感而发才好。”宗洲满足后,又是一副期待更多的神色。
凌浅噗嗤一笑,抬眸揶揄,道:“你还待多酿几坛醋?”
“我越酸,你越甜嘛。”宗洲越想越期待,岂止是想听情话,更是期待着瞧见凌浅更加主动,不只是说话,最好连……
凌浅一句话打断了这人的花花梦想,瞧了眼四周桃花树,道:“也不必见我和旁人说话就吃醋,你若想酸,无事便来这桃花林转一圈。”
眼见宗洲忽然掌心燃起一团火。
凌浅赶紧收敛玩笑心思,抓住这脾气说来就来的男人的手,劝说道:“花也是命,我瞧得出这桃花不是随便找来的。”
“这桃花莫不是……”宗洲掌心的火登时更旺了,“他逼你把太一门的桃花树挖了,都换成了扎人的松树,这是得了什么病,背着你藏起了桃花,今日又送来。”
什么病,自然是爱而不得的相思病。
有病还不知道医,偏要病入膏肓,再给人添堵。
凌浅一手按灭了宗洲掌心的怒火,温言道:“我眼见这花,全无动心的感觉,他气不气我的冷漠,我是无从知晓,可你若烧了花,他知道气着了你,回了太一门,岂不是总算有件舒心的事了。”
“他亲自来此,不只是为了送花。”宗洲气血平复,翻手将桃林收进了纳戒。
凌浅点点头,没有花树围绕,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也变得清新。
“我猜测,他是先礼后兵,先以情爱之说,试探我当初被他毁去心窍,对他,对太一门,尚余几分情义。”
凌浅眼见宗洲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模样,至此都未以旁观者的眼光,代替自己审时度势。
他玲珑心思,自然心领神会。
这男人。
是助自己提升修为,提升心境,还记着要让心窍受损的自己,不单单凭依赖活着。
活着,无论心窍能否恢复,都需要保持一颗独立思考的心。
“说得很好,怎么不说了?”宗洲待他极有耐心,不瞧日头渐渐西沉,宴会即将开始,只权当自己一无所知,专心地等他思索。
凌浅直愣愣地瞧着心上人。
温柔开口,说:“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宗洲牵起他的手,拍拍手背,“等孩子们长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唯有你永远是我的宝,我还有无数岁月,要听你说话呢。”
凌浅笑容藏都藏不住,眼中璀璨,如今夜伴月的熠熠星辰。
他想,若自己真是星辰,一定也是眼前人,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