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跳动有力的一根是凌师兄的心脉,而这弱些的,是你们的孩子。”
“怎么可能?”宗洲一世自信,断没有过此刻茫然神色。
檀乐手一挥,那血丝连带着两个节奏相伴的心跳立刻消失于无形。
“怎么不可能。”檀乐无奈一笑。
“东海有鲛人,隐居于深海,凡人非机缘不可见,世间书籍并无记载,而鲛人神奇之处,便是只有离了海水才会化出双腿,才会出现凡人认知的男女之别。”
“而鲛人繁衍,只需在交|尾前服下一颗鲛珠,体内就会出现一个孕育子嗣的胞宫。”
檀乐说到这,对着宗洲转了转手腕。
宗洲半信半疑,却并无多少顾虑,领会这动作,伸出了自己的手。
就见檀乐掐指滴血,又用一根血丝一端缠住宗洲的食指,一端缠上凌浅的腰腹。
老神在在地说:“唯有鲛人能不受鲛珠保护胎儿的屏障影响诊断,借宗宫主一点鲛人血,助你灵力探知下我师兄腹中是不是你的孩子。”
半晌沉默。
宗洲面色逐渐冰雪消融,一点点慈爱的目光难逃紧盯着他的人的注意。
檀乐沉声道:“此胎未足四月,落胎尚且来得及。”
“谁允许他落胎了?”宗洲赶紧起身将凌浅抱到床上躺好,满目怜爱。
低喃着:“本座不可能让他落胎。”
檀乐远远看着,脸色阴晴不明。
直到眼见宗洲给凌浅掖好了被子,方才再次开口。
“宗宫主不想师兄落胎,他自己未必不想,有此胎影响他的灵力,他就不能如愿去寻师尊,天柱所在乃是仙门禁地,就算尊上有心襄助,师兄也断然不会接受与你同去。”
“本座儿子的命,凭什么因你师尊左右。”宗洲一身威压骤冷。
“三月前,我师尊几句劝说,就能让师兄断情绝爱,师尊对师兄有多重要,尊上应该深有体会。”檀乐紧抿住唇一瞬,目光闪烁。
很快语气又极其坚定地说:“师兄与尊上并未真的断情,可若是他再为师尊,冲动决定了这腹中胎儿的生死,我想,纵然尊上可能不计较,他也再无面目见你。”
宗洲轻叹:“他并非冲动之人。”
檀乐却道:“不得已的冲动,才会追悔一生,我惟愿他平安顺遂,永无心结。”
“你倒是周全了自己的情意,”宗洲握紧凌浅的手,视线温柔地落在心上人的面上,对檀乐说话丝毫没有温度,“可承想,他一月后显怀,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信任的骗子。”
“这就需要尊上尽快与师兄交心了。”
檀乐话音正气,却在说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浑话。
“尊上若能早日让我师兄接受双|修,多缠|绵几次而已,想来他得到的修为灵力,去一趟仙门禁地寻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只需瞒着他到师尊归来,善意的谎言便无伤大雅。”
“……”宗洲听凌浅说这位师弟还是个孩子太多次,猛然听见这种话,竟会有些长辈的尴尬心情。
“师兄有着身孕,对初|夜全无记忆,还请尊上待他轻柔些……”
宗洲打断道: “这种事不必旁人多言。”
檀乐应是。
“你不是喜欢他吗?”宗洲忍不住提出心中疑问,他还从未见过割爱到催促情敌和心上人上|床的,“你这样,让本座很难不怀疑动机啊。”
檀乐叹道:“喜欢,但不配,我心系他,他心系师门。”
……
……
转眼已是后半夜。
凌浅不知夜里发生过什么,迷迷糊糊从睡梦中苏醒已然躺在床上。
他一转头,就瞧见了宗洲安静的睡颜。
也只惊讶了一瞬,他便微微侧过身,将头挨上了宗洲的肩膀。
“醒了?”宗洲反应敏锐。
凌浅羞于被人发现自己的主动靠近,只赶紧闭上了眼睛,假装只是无意的碰触。
就听宗洲轻声问道:“还是没有醒?”
凌浅心知,以对方的修为,真想要探知他的意识,是装睡不成的,也就不再别扭,缓缓睁开双眼。
二人匆匆对视一眼,宗洲就将枕头拉近了些,近到,他二人的呼吸都能温暖地交|融在一块。
“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宗洲与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柔。
凌浅摇摇头,这一下动作,他微凉的鼻尖就擦过了宗洲的鼻尖。
宗洲将手绕到他后背,轻轻顺了顺他柔软的长发。
正温馨着,忽然就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小浅,你喜欢小宝宝吗?”
“小宝宝?”凌浅对这三个字的映像,还停留在宗洲昨夜唤他宝宝,还说,要夜夜偷偷地搂着他睡觉。
“不正经。”凌浅没好气地对着人心口一推。
没承想宗洲这样敏锐的人,也有没立刻反应过来的时候。
凌浅见这人今夜反常,登时情绪也跟着静了下来,满目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没有。”宗洲仿佛刚刚回过神,眉眼弯弯地对着他笑。
“你不是话挺多的吗?”凌浅这段时日着实容易焦虑,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不等别人解释,自己先胡乱猜想,道:“你不开心是因为你精心准备了那些花,我却带檀乐一起回来,只听你们争论,也没怎么欣赏花,我还莫名其妙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