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骗啊。
他又想到昨夜帮世子清洗的场景,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
世子爷莫名其妙抬头,越发觉得六皇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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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回到平阳王府后,六皇子便忙起来了。
梁皇大寿,这半月便陆续有藩王来到皇城,而检查藩王随行行李的苦差事落在了江泽清身上。
这差事不仅苦,还相当得罪人。
六皇子态度强势,管你什么王什么候,进了皇城都是臣子,每辆车都要搜。
睿王进城时正和爱妃调/情呢,不愿出来,结果被六皇子直接掀帘“请”下马车。
睿王裤子还没穿好呢,就被按着搜了遍身。
末了江泽清还在旁假惺惺地说:“感谢睿王配合。”
睿王:“……艹!”
睿王的事一下引爆了诸侯藩王的不满,第二天就有位王爷的侧妃闹腾自己首饰丢了,非要六皇子给她个说法。
她闹得阵仗大,江泽清却理都不理,没想到那侧妃竟是直接闹到了梁皇那。
小议事厅中,梁皇坐于上方主位,下方是穆王、穆王侧妃,和六皇子江泽清。
“进城前还在的,刚一进城便不见了,呜呜呜。”穆王侧妃趴在穆王怀中啜泣。
“皇兄,那玉镯子是绾绾母亲生前留给她的……我是真的哄不住了。”穆王叹气,神情无奈。
“禁卫按令搜身,搜查全程是在监察司监督下完成的。”六皇子淡淡说。
“监察司只能盯着禁卫……”穆王侧妃嘀咕一声,满含深意地看了眼六皇子。
江泽清神色未变,他眼神平静,眉目清淡,浑身都散发着冷意,“搜身时,监察司已经将各位王爷的所携带的物品记录下来,不知穆王侧妃丢的是什么东西,本殿倒是可以帮忙找找。”
他淡淡地瞥向穆王,泛着寒意的眼眸中什么情绪都没有,穆王却感觉自己从上到下都被看透了。
穆王侧妃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神情有些慌乱,但很快她便平静下来——即便不算寿礼,穆王府也带了十几车的行李,怎么可能都被记录在案!
这六皇子真是吹牛都不打草稿。
“来时本殿恰好从监察司那拿了穆王爷车队的清淡,侧妃心爱之物想必应该是在自己的马车中吧,不知您丢失的玉镯指的是紫中带青雕花为云的,或者是靛蓝色中心为黛绿色的……侧妃可以回去再找找。”
六皇子语调缓缓,却有着十足的压迫力。
侧妃缩在穆王怀中不敢抬头,身体微微发抖,显然是怕了。
镯子若丢了还好,可若没丢还敢闹到梁皇面前,那便是欺君之罪!
“行了,丢个东西也要闹到朕这儿,回去找找,找不到去监察司调人给你们找。”梁皇开口打断这场闹剧。
梁皇比谁都清楚穆王闹上门的原因,不就是有人不满意这么严格的搜查么,但穆王能被推出来显然是个蠢的,穆王侧妃能被穆王骗着闹事更是愚不可及,这俩都不是主谋,背后不知道是他的哪个兄弟在操控是非。
梁皇上下打量六皇子,眼神晦涩不明。
搜身搜车这事的确很落人面子,梁皇其实也早就预料了会有闹事的,让六皇子去做这事就是让他去得罪人的,毕竟,最后总要给藩王一个能拿捏的出气筒。
只是梁皇没想到江泽清不愿意当那个受气的,反将了对面一军。
六皇子交代完事务便借口告退了,临走前用余光瞥了眼穆王侧妃。
侧妃是被穆王骗着来闹事的,那究竟是穆王太会骗人还是侧妃太过好骗?
六皇子想到了小世子——小世子就很好骗。
几个表情几句话便以为他敏/感自卑不受待见,可好骗的小世子似乎也不那么好骗,明明觉得他可怜,却不愿意怜惜他。
连他发出的拜帖都不肯回应。
才几日未见小世子,六皇子便感受到了相思之苦。
许是他的想念太过浓烈,连上天都觉得他可怜竟开始飘起了雪花,六皇子抬头望去,一片雪花恰好落在他的睫毛上,而后迅速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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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今冬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早,也格外大。这场雪起初只零星飘了几片雪花,后来却来势汹汹地下了整整两日,雪停的时候地上厚厚一层积雪,踩进去连脚都要陷在里面。
小世子没见过这么软的雪。
边疆不常下雪,一旦下雪就代表要打仗了,落在地上的雪要么被踩成泥色,要么被血染成红色,看着便令人生厌。
可皇城的雪却这么干净。
叶琉光学着街上的孩子捧起一团雪,蓬松的雪团在他掌心化开很快没了踪迹,小世子还想再抓一团雪,却被身旁的人制止了。
江逐水用丝帕给小世子擦手,无奈道:“不能再玩了,太冰了会生病。”
叶琉光冷哼一声,却是没甩开手。
诸侯藩王赶在雪前全部进入皇城,而后便被梁皇安排到别苑里,随行的护卫则统统被扣在驿馆中,不得离开。
诸位王侯住在别苑自然要有禁卫做把守,表面是保护王侯,实则是监视。
别苑都被“保护”了,平阳王府当然不能例外,雪落的第二日,六皇子手持口谕亲自带兵住进了平阳王府。
别苑里的王爷们原本还蛮羡慕叶琉光能住在自己家,等得知是六皇子去监视,那点羡慕顿时烟消云散了,纷纷提了拜帖邀请侄儿来别苑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