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谷雨挠挠头,干笑道:“抱歉村长。年纪太小了,我记不清楚。”
他只是一个穿越者,哪知道这身体都经历过些什么。
村长表情微凝,嘴角努力维持着刚才的弧度。
妖修与人族不同,蛇妖从出生就能够记事,不存在什么年纪小就记不清楚的情况。
村长一直以为楚温玉的妖身被毁,因此夺了一具人族的肉身,改名苏谷雨。如今看来,苏谷雨是苏谷雨,楚温玉是楚温玉,两者并不相同。
既然苏谷雨不是楚温玉,他也就没有留旧情的余地了。
没有血缘,始终隔了一层。
对于是否要赶苏谷雨出村,村长有了倾斜。
“村长,昨晚的事情,很抱歉。”苏谷雨主动解释,“我,我……”
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说他不是故意的?可他还借口给豹艳儿拜早年。
“没关系。”村长打断,“时间也不早了,谷雨还要去探望别家对吧。先去忙活吧。”
苏谷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一句话不到,村长就要赶他离开。
他支支吾吾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村长和蔼地拍拍苏谷雨的肩,“你没错。天道在上,有些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免增心魔。”
“好了。我还有客人,得回去了。”村长背着双手,先一步离开凉亭,留下苏谷雨独自一人。
苏谷雨不懂村长忽然变化的态度,但他不能因为村长的变化就打断自己的步伐。
村长的隔壁是村中富户的住处。
金凤凰妖除了不穿金色,举止作风倒是与富户没有多少区别。雕栏画栋,金碧辉煌,婢女成群,檀香燃烧,白烟袅袅上升,薄纱后乐师们吹拉弹唱,尽显奢靡。
苏谷雨来到时,金凤凰妖侧躺在庭院的软塌上,穿着红纱裙的婢女围绕,一人打伞,一人拨炭,一人喂果,一人托盘,一人捏肩,一人捶腿,还有一只波斯猫窝在旁边,被主人捏着软爪爪。
看到这么一幕,苏谷雨都以为自己穿越了,从贫瘠小山村一下走到了皇宫里,手里的腊肉都显得寒酸。
“金公子,新春吉祥。”苏谷雨主动打招呼。他不知晓眼前男人叫什么,但门上写着金府两个字。
“放那吧。珍珠,回礼。”金凤凰妖的丹凤眼微微一瞥,对苏谷雨说,“你们的事情,我不掺和。你也不需要讨好我。”
“金公子,我不懂。”苏谷雨隐隐中感觉到什么,加上村长忽然变化的态度,苏谷雨意识到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金凤凰妖没有再说话,五指在波斯猫的长毛中摩挲,轻闭着眼,听着靡靡之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谷雨抱着锦盒回礼,被两名婢女送出金府。
小白蛇也听出了些什么,想探出头跟苏谷雨说话,但看到有两个孩子跑近,只能缩回苏谷雨的袖子里。
苏谷雨平日使用大厨房,村里的孤儿大多认识苏谷雨。
小狼犬妖瞧见,没有理会。但被小狼犬妖拉着的小灰兔妖却是受了惊吓,脑子打结,左脚干脆地绊了右脚,脸着了地。
小灰兔妖磕到了脑门,疼得尾巴都冒出来了,好在他穿着厚裤子,兔尾巴藏着就瞧不见。
“没事吧。”苏谷雨三两步走进,瞧见那带血的脑门,心疼得不行,“乖噢,不疼不疼,我给你擦擦。”
苏谷雨拿出手帕,往手帕倒了些灵液。
他知道新年这种开心的日子,孩子大多不注意,要么贪吃拉肚子,要么跌跌撞撞,因此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年初一就用上了。
小灰兔妖听了很多苏谷雨的坏话,害怕苏谷雨,红着眼睛往小狼犬妖身后躲。
小狼犬妖紧紧抱着,不让小灰兔妖逃。他眼睛好,看得出苏谷雨那帕子上浇了好东西。有便宜不占是傻瓜。他也不喜欢苏谷雨,但他不是那种迂腐顽固的老古董,白白把到手的好处拱手出去。
苏谷雨小心翼翼地擦着小灰兔妖额头上的伤,语气温柔地哄着:“不痛不痛。擦干净很快就好了。不会有疤痕的。”
小狼犬妖哼哼道,“疤痕是男人的骄傲。男子汉大丈夫,有点伤怎么了。”
苏谷雨笑着戳了戳小狼犬妖的脑门。
小狼犬妖哎哟一声,捂着脑袋瞪苏谷雨,小小年纪就放狠话,“你居然敢戳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长大看谁更厉害。”
苏谷雨听见,又戳了一下小狼犬妖,“难怪村长爷爷不让你们跟他们一块吃饭,就你这狗脾气,出去能讨到什么好。”
“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苏谷雨再戳了一下,“真要收拾你,谁会等你三十年。”
“谁是狗,我是狼。”小狼犬妖插着腰,不服气,可又不得不承认苏谷雨的话,包子脸鼓囊囊的。
“傻孩子。”苏谷雨摇摇头,跟孩子讲道理,还是太早了。
他从背篓里拿出一根鸡腿棒棒糖给小狼犬妖,半是开玩笑地说,“来,给小狼崽你。”
小狼犬妖听见,连忙看看自己的尾巴,险些以为自己没收好形态,被修者给发现了。
小灰兔妖瞧见有棒棒糖吃,馋得舔了舔嘴唇。
小狼犬妖不是个怕生的,直接问:“垂垂有没有份?”
苏谷雨转头,对上小灰兔妖那期待又害怕的视线,猜测这孩子就是墨期佑口中那只没得到棒棒糖的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