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衡被这话弄得哑口无言。沉默的站在那,直到贾老师摆了下手让他走,他才离开办公室。
他茫然的很,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心情糟糕极了。
季岑回到永利收拾了下就到医院把邵敬承换了回去。
今晚他陪护。
那陪护床,说是床,不如说是个长条板凳。
平躺就出格,只能侧着躺。他也算是明白,邵敬承这两天是替他吃了多大的苦。
也还好是他在,夜里肖明军又难受无比,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值班医生过来查看,给推了药,又给插了氧气管,肖明军这才能接着睡。
肖明军睡着了,季岑却睡不着。
他盯着病床上的肖明军看,黑暗里只有一片阴影。
他恨极了自己,关键时刻,什么都做不了。连想让肖大白话好受点都做不到。
他想起了戚衡今天又问了他一次的话。
“你不怕肖明军死吗?”
怕,季岑比谁都怕肖明军突然走了。
可尽管如此,他也深知,有些口他不能松。
第二天肖明军又做了全身系统检查。病来如山倒,才三个多月,他的情况就已非常不乐观。
连迟景明都说,实在是没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
肖明军现在一周两次的透析得换成一周三到四次了。
肖明军倒是乐观,回到病房就跟另外两个病友嚷嚷:“这回好了,天天都得躺半天。”
季岑想把他安顿在床上,他却非要说要出去透透气。
看着肖明军那张商求的脸,季岑狠不下心拒绝。让肖明军等一会儿,他出去租了轮椅回来。
“我又不是不能走路。”肖明军啧道。
季岑:“这样方便,防止你累了没地方坐。”
这爷俩下了楼就去了住院部后面的草地。
到处是慢慢悠悠活动着的医患和家属。
阳光虽然耀眼,可在医院这种地方,季岑总觉得热烈不起来。
他坐在石凳上,肖明军滑着轮椅在旁边晃悠。
“你就不能安静点晒会儿太阳?”季岑问他。
肖明军停住手问:“你昨天去哪了?都找不到你。”
季岑拍掉爬到腿上的瓢虫说:“出去办事,手机没信号。”
“我寻思你过生日,咱爷俩出去吃一顿的。”
“有啥过的。”季岑嘟囔道。
肖明军:“补上吧,啊,小岑。”
“补个屁啊,”季岑指了指肖明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啥呢,没门,别想了。”
肖明军哼唧起来像个小孩儿:“我想吃猪头肉了。”
季岑扭头看一旁的树:“知道了,下回来少给你弄点儿。”
“四季你可得多瞅着点,都交给小邵一个人,怕......”
“没啥怕的,”季岑打断道,“邵敬承靠谱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肖明军的彩铃又开始震天响了。
季岑看他接起电话那样就知道大概率是他老哥们打来的。
电话始终没挂,对方是寻过来的。季岑大老远就看到梁广笙和江立文奔这来了。
这俩人一来,肖明军嘴都乐歪了。
季岑站在那跟两位叔叔聊了一会儿就撤了,他可不想为他们的牌局凑个手。
他一走,那仨老家伙就大不了三打一,只能斗地主了。
嗓门够大的,季岑都走远了,还能听到他们三个的吵吵把火。
想起什么的季岑折回来嘱咐:“可别带他去院外!听见没!”
梁广笙笑着扬手:“知道!放心吧!”
多亏了这两位叔叔了,要么换着班来,要么一起来。
肖明军白天的时间都是有人陪的。
梁广笙店也不靠自己看了,江立文出租车也跑的不勤了。他们有了空就会过来医院瞅瞅。
也不知道这样的勤快能维持多久。
季岑更是不敢想,肖明军这院要住多久。
以肖明军的情况,不住院的话,要么是挂了,要么是做手术了。
还是保持住院吧,起码这样,季岑的担忧里还有一处落脚点。
郊游回来一周多,戚衡与季岑都没有互相联系。
都吊着小性子,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当时的立场有问题。
季岑到印刷厂去拉纸那天在路上碰见有各高校的大巴在载学生去考试。
一问才知道是高三的学生们在参加省联考。
就是戚衡跟他说的考不好要剃头的考试。
于是当天晚上他找到了个很好的理由主动联系戚衡。
挑好了戚衡下晚自习的时间发了条短信过去。
“头发保住了吗?”
连着几天戚衡每天晚上回到宿舍都会把关了机的手机开机。然后他该学习学习,等不到季岑联系他,他就偶尔问一问汪鹏,季岑白天在干啥。
汪鹏给他的回复不是“他在看店”就是“他在医院”。
被贾老师给训了一顿之后的戚衡,心收了不少。再不联系也撑死一个月,等高考结束后,他有的是时间跟季岑磨。
季岑的那条消息给他弄得瞬间凌乱。
他看着那几个字,反复推敲屏幕那边季岑的心情。
到最后锤了自己脑门一下。
季岑都主动联系他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