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扬眼底闪过一丝错乱,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刘满江早就按耐不住,把事情经过又一五一十重复了一遍。
“这坠子到底是谁的还没出结论,就已经被你摔了。”季昭然长眸微敛,看向蒋扬:“这要是宁稚安的,你拿什么赔?”
谢闻舟刚才并不知道事情原委,现在听刘满江说完,他眼皮猛地一跳。
谢闻舟狭长的眼眸定定看着宁稚安,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你丢的那个玉坠上,正好有一个被咬过的缺口?”
蒋扬并不清楚坠子上牙印的由来和时间,现在听谢闻舟咬重声音又问了一遍,他脑中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面色忽然煞白!
怕谢闻舟继续问下去,蒋扬忽然喊道:“他是看到我的坠子,才这么胡编的!”
但是谢闻舟并没有再看他,而是在安静的,沉默的等宁稚安答复。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面对蒋扬和谢闻舟,宁稚安情绪紧紧绷着,像一只胀满的气球。
但是现在季昭然来了,有人站到他这边了,宁稚安的情绪反而像是破了一个口子。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又觉得自己好像更委屈了。
宁稚安揉眼,粗暴地揉散了蒙在双眼上的一层水汽,却又把眼尾揉出一片红晕。
他很少跟人吵架,刚才被气得脑袋发懵,现在冷静了许多。
深吸一口气后,宁稚安打开手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翻着相册。
他不假思索地向上翻页,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定格在一张照片。
宁稚安张了张嘴,带着一点儿沮丧的鼻音,不知道是因为坠子到底已经碎了,还是因为要把豁牙的黑历史照片呈到所有人面前。
“刘导,你刚才见过那个坠子吧?”他指着照片中四五岁的自己:“跟我戴着的这个,是不是一样的?”
看到宁稚安翻出了照片,蒋扬面色遽变,站都有些站不住。
而谢闻舟的视线牢牢粘在宁稚安身上,他放轻了声音,沉稳如他,喉咙忽然有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你说,这照片里,带着吊坠的是你?”
季昭然的目光在蒋扬和谢闻舟之间转了一个圈,眉心微蹙。
宁稚安不知道自己这个普通的小坠子后面藏着的隐情,现在听着谢闻舟这样问,他理所当然地反问:“不是我,难道是蒋扬吗?”
时间好像只过去几秒钟,又好像沉默了许久。
谢闻舟双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染上一片赤红,他视线落在蒋扬身上。冷漠、凶狞、不带一丝温度,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蒋扬,你不解释一下吗?”谢闻舟嗓音冰冷至极。
蒋扬如坠冰窟,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四年前,宁稚安刚出道没多久,在公司的安排下去参加某个活动,那时的他莽撞又青涩,对未来充满了向往与憧憬。
宁稚安准备怒斥巨资给自己置办一身西服,又觉得自己年纪还小,没准儿个子还能再窜一窜,再三思索下,宁稚安本着精打细算的原则,给自己买了大一号的正装。
宁稚安长得精致漂亮,那时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小脸嫩得能出水,即使穿着大一号的西服也不显滑稽,反而有种拽乖拽乖的范儿。
但是尺码大一号,怎么都是不那么合身的,多少在某些细节处能被人看出来。
前经纪人陈海端详再三,才发现违和:“你脖子这露着跟红绳呢,先摘掉,要不拍照不好看。”
小周那时还是宁稚安前经纪人陈海的助理,因为之前宁稚安帮他解过围,一直对他心存感激,对宁稚安也格外关注。
宁稚安摘掉了吊坠,小周好奇地问:“宁哥,你这吊坠是个什么图案啊?”
宁稚安:“孙悟空。”
小周第一次听说有人戴孙悟空的,闻言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吊坠。
这个吊坠是他小时侯,跟外婆上街的时候,被算命的忽悠买的,说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转世,必须得戴着这个吊坠,才能保他不被天庭的天兵天将们抓走。
外婆目瞪口呆,赶紧交了钱。
即使后来宁稚安知道外婆上当了,可是这个小玉坠他也一直贴身戴着,将外婆的心意妥帖保存,早已成了习惯。
那天活动很盛大,但是宁稚安这种刚出道的小透明,基本就只有坐冷板凳的份。
那天他坐了太久,瞌睡都打了好几起,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吊坠是什么时候从裤兜里滑出来的。
……
宁稚安:“所以,那天我的吊坠丢了,被你捡到了?”
谢闻舟神色冰冷,似乎看蒋扬一眼都嫌脏,他嗓音凉薄之极,催促道:“问你话呢,说话。”
在以刘满江为首的工作人员厌恶的眼神中,蒋扬脸上血色尽失,绝望地点了点头。
他当初意外捡到了这个吊坠,本来是想借机嘲笑一下宁稚安的寒酸的。
蒋扬拿着吊坠,正要和别人说这个笑话,却见锐意集团的太子爷谢闻舟大步流星朝他走来,因为激动,嗓音甚至有一些颤抖:“你好,这个吊坠,是你的吗?”
谢闻舟,蒋扬做梦也攀附不到的人物,现在竟然站在自己面前,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
蒋扬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谢闻舟一把抱住了蒋扬:“我找了你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