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市内?那你跑哪儿去了?”
“疗养院。”
位于郊区, 离他们上百公里。
陆仁随即沉默, 之后咬牙切齿:“买单!”
另一头,徐南缜挂了电话, 默默地抽完了一支烟,才重新回到房间内。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他的父母都在里头安静地躺着,人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动不了, 四肢麻痹,神智也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乱。
徐南缜站在门口散了会儿味道。
没一会儿,徐南纥从外头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保温食盒,忙前忙后地把晚饭在桌子上迅速给布置好,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护工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才过来照顾,他在这,就事事亲力亲为,外头那些人可喜欢他了,都在背后说他这人实在是孝顺,性格好,长得好,对家里人也好。
就是那老两口实在是太闹腾了,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就闹着说什么“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这种话,说得实在让人伤心。
徐南缜是不经常来,一个月能见到一次就很不错了,还每次都是沉着一张脸,跟个冰块一样,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徐南纥就不一样了,只要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他是几乎每天都来,但两个老人对他实在不好,一清醒过来就骂人,又摔又打的,碰上这对父母,疗养院的人都挺同情他的。
这次徐南缜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找徐南纥:“上次的事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但既然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问了,反正我人都已经回来了,我只问你一句——”
“宋云晏是你在哪认识的?”
“......”
徐南纥正在尝试着给父亲喂饭,闻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一直在找他?”
“我有我的原因,你只管说你的就行。”
“好吧,但说实话,我对他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之前我们两个人只是合作关系,他帮我解决一些家里的困扰,我给他提供一些人脉,仅此而已,他具体在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从一个小渔村里出来的……应该吧?”
徐南缜听得胸口一堵。
四个月了。
那天上岸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宋云晏,只记得对方在松手之前轻轻附在他耳旁,跟他说了一句再见,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岸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从徐南纥这儿也得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没有任何关于宋云晏的线索。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憋屈。
对外的时候,他依然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起来宋云晏跟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会寂寞吗?”
“你会寂寞吗……”
徐南缜懒得在这破地方待下去,特别是面前还有那么一副假惺惺的笑脸。
也就疗养院的那些外人才会感觉徐南纥是个好人了,四肢麻痹,需要常年卧床?
徐南缜嗤了一声。
别怪他对床上躺着的那两位没有什么亲情,不恨他们就不错了,还想着这时候让他救他们吗?不可能的,他们最喜欢的孝顺儿子这不就在床旁边伺候着呢嘛!
就是不知道他们享不享得起这个福了。
徐南缜前脚走,后脚徐父的眼神就开始变了,他试图把送到嘴边的饭碗给撞掉,但因为他自己也没什么力气,所以那碗只是晃了一下,往他身上撒了些粥。
徐南纥赶忙帮他把热粥擦掉,很是心疼的模样:“爸,你不用乱动,我喂你就好了。”
徐南纥把沾了粥的毛巾放到一旁,叹了口气,手轻轻在徐父身上拍了拍,宽慰似的说道:“您就放心吧,有我在啊,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您可千万不要丧气,不要辜负我的期望,要一直好好的活下去啊……”
徐父无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声音嘶哑又难听。
像是在说,报应。
徐南缜回家把合作伙伴送他的好酒给拆了,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把那部百年前的老电影反反复复地看了三四遍。
以前一个人在家呆的时候也不觉得寂寞,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只要稍微有这么点儿念头冒出来,他就立马呼朋引伴的出去玩儿,忙着开心,哪还顾得上琢磨寂寞这个词的意思。
可现在,他觉得这个词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酒瓶清空了,他不想一个人在家待,就顺着街道慢悠悠地走,无意间发现附近新开了一家画室,里头有个小姑娘正在放音乐。
他推门进去,门口风铃叮当作响。
“您好,要买东西还是……”
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谨慎地和他保持距离。
徐南缜双手插兜,盯着墙上挂着几幅肖像画看了半天:“都是你画的?”
“嗯,对。”
“那我要让你花个人的话,得多少钱?”
“不贵,半身二百,全身三百。”
徐南缜拉了个凳子坐下了:“那画一张吧。”
小姑娘还以为他是要来个自画像,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而后他抬头,说:“不是给我画。”
“噢,给别人画啊?那有照片吗?”
“......”
徐南缜突然被问得更郁闷了。
因为他发现他和宋云晏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拍过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