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一阵功夫后,身后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喊。
谢龄正好画完最后一笔,偏头看向他时“嗯”了声。
萧峋从树下站起来,掩面打了个呵欠。他把剑往袖子里一丢,眨眨眼,又将衣衫理了理,对谢龄道:“师父,今日的比试结束得比预想中完,我便去时来峰买了些现成的饭菜带回来。”
他刚睡醒,语气还带着些许困倦,听上去软软的。话语也很寻常。谢龄却是听得一惊:“你还未吃饭?”
“我看师父在画画,便没打扰。”萧峋笑笑,边说边朝谢龄走过去,凑到桌前,将桌上的画看了看。
有两幅画,一幅画的是群山落日之景,另一幅画的是趴在树下睡觉的狼。萧峋想到自己方才便是在树下睡觉,总觉得这寓意着什么。他盯着那小狼看了好几眼,寻思几许,终究没追根问底,而是道:“师父画完了?”
“嗯。”谢龄微一点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萧峋弯着眼说道。
“好。”
萧峋取出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摆好了菜,四荤两素一汤,一盘凉面,色香俱全。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谢龄已然习惯萧峋的饭量,不再惊讶菜色如此之丰盛,只拿眼一扫,同他相对入座。
“往后我若有事,你不必等我吃饭。”动筷子前,谢龄对萧峋道。
萧峋摇头说道:“说好了要和师父一起吃。”
他话里带着点儿执着和倔,给谢龄盛了碗汤,然后拿起自己的筷子。
这里是个视野开阔的山崖,坐于此处,可沐月芒星辉,俯瞰山间灯火。
四野虫声起起伏伏,夜风吹得树影摇晃,附近有不知名的花散发香,幽幽清甜。
两人吃饭都不发出声音,便显得此间甚是静谧。不过这份静谧维持了没多久,萧峋开口道:“师父,我打进第二轮了。”
他遇上的对手是个境界只到清静初境的人,艺学得还不精,他装模作样比划了十几剑,就把人挑下了比试台。这算越境击敌,彼时得到周围一片赞赏。
“哦?”听见这话,谢龄手上动作一顿。这结果着实出乎意料了。他给萧峋准备的是一堆伤药,但眼下情形,该给萧峋的却是奖励。
谢龄琢磨片刻,抬眼看向萧峋,道:“不错。”
“您……没看点石会吗?”萧峋却将重点放在了别处。虽是向谢龄询问,但他在开口前便猜到了答案,神情眼见着变得失落。
萧峋眼皮和唇角都耷拉下去,肩膀亦垮了,像一头被人抛弃了的小狼崽。谢龄见他这副模样,总觉得是自己欺负了小孩,可仔细一想,当初只是让萧峋把“电视”放到他桌上,也没过答应要看。
理是直的,气是壮的,但他还是有点儿心虚。他不太自然地别开目光,夹了几根麻辣鸡丝到碗中,没回答这个问题。
而鹤峰参加点石会的还有一人。谢龄有必要把一碗水端平,了解另一人的情况,便问:“谢风掠呢?”
谢龄低头夹菜,没看见这话说出口的一刻,萧峋轻轻眯了下眼。
萧峋向他露出一个笑容,眉眼弯得煞是好看,语调扬了起来,道:“师父无需担心,风掠师弟如此优秀,自然也是进了第二轮。”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最近几个月睡眠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所以老是请假,我会调过来的,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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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谢龄抬起头, 萧峋的笑容看起来没有勉强的意思,眼弯得真挚诚恳。谢龄想,少年人的情绪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 这会儿应当没有在难过了吧?
他道了句“亦是不错”,尔后问:“第二轮比试安排出来了吗?”
萧峋依然弯眼笑着,在心里将谢龄这句话里的“不错”二字品了又品,和评价他时没什么区别,声音轻、语气淡,说得很随意。
将他和谢风掠一视同仁啊。萧峋的舌尖抵在齿后,打了个转。
“还未出来。”萧峋笑着回答谢龄的问题,模样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明日和后日是揽月组和逐日组的第一轮比试, 摘星组的第二轮在大后日,具体安排如何, 在比试开始前一晚公布。”
谢龄平平“嗯”了一声。
这样的对话好似谢龄会去看比试一般,可萧峋摸不准这个“好似”能有几分真。
他也不问,只是将目光垂落下去,落到谢龄的手上。
月光宛若一层薄纱,轻轻柔柔铺在山野间, 亦轻轻柔柔洒在谢龄手指间。他瘦长的手指泛起莹润的光, 握住瓷白的汤匙, 舀了一勺熬到乳白的汤, 然后抬起、落下、松开。
萧峋看了一会儿,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两人没说话,但安静不过片刻, 声音同时响起来。
“师父……”
“你应当听说了……”
又同时住口。
“师父先说。”萧峋先做出让步, 看着谢龄的眼睛, 等待他将话说完。谢龄也在看他。谢龄的眼眸带些棕色,眸底淌着月夜的清光,沉静美丽。
“东华宴的事,想必你听说了。”谢龄眼皮垂下又撩起,双手交握搁在桌上,嗓音清冷,“你是如何想的?”
“接下来的比试,我都会努力的。”萧峋回答认真。
这家伙果然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