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从前,这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儿。
他按照书上所说伸出一只手来。意念先行,手紧随其后,往虚空里一抬——
“这多少有点儿唯心主义。”谢龄嘀咕着,五指迅速张开、迅速握紧。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周围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也就是没有成功。
第一次嘛,总是以失败为主的,没关系,再来。
谢龄安慰自己,再度出手。
结果依旧。
头两次都是这样的,不能着急。谢龄心说着,第三次伸手。
结果依旧……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数不清多少次,谢龄失败到手酸。他把右手甩了又甩,耷拉垂下、搁到榻上,换成左手。
他多多少少有点儿沮丧气馁,但没关系,失败乃成功之母。谢龄做了一个深呼吸,继续进行他的唯心主义尝试。
时间一点一滴从谢龄张开又收紧的手指间溜走。谢龄大致判断了一下,约莫是两刻钟过去了,而他手伸出去又收回起码上百次,失败依然在继续。
谢龄凝视着自己的手指,甚是无语。
好歹也是个穿书的,就这样没天赋吗?
这的确是他从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虽然已经遭受社会的毒打好几年了,但谁还没有个主角光环梦呢?梦想着自己在奇幻世界里根骨清奇、天赋异禀,随随便便一学,就能学会高阶法术或者武功。
“失败肯定不是成功的妈。”谢龄垮着一张脸,小声念叨,“光靠失败一个人,是生不出另一个人的。”
过了会儿又说:“也可能是学了太多年唯物主义,和这个唯心主义世界不太兼容吧。”
“修仙真麻烦。”谢龄叹息,放松了会儿手臂,打算去喝口水,调整调整状态。
他依稀记得先前在这里看见过茶壶茶碗,寻着记忆找过去,无论是壶还是碗,都空空如也。
干净倒是干净……
他不得不另外寻找,可在殿上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别的能装水的容器。
水在哪儿?
莫非还在井里?或者是河里、溪流里、池塘里?
那不是还得自个儿打水?谢龄犯起了难。既然要喝水,那就不可能一次只装一壶水回来,可不管是用手提一桶水,还是用扁担挑两桶水,都和雪声君的形象不搭。人修仙的,尤其是修到雪声君这境界的,都是手指轻轻一点,水就流动过来了。
再者,他这个现代人喝水,得喝烧开过的。打完了水,他还要找个地儿烧——修仙的烧水都是用法术或符纸吧?
谢龄窒息了。穿书真是麻烦,要装成另外一个人,要凹造型和演气质,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还不如直接转生升天呢。
下地狱也行。
谢龄忽然觉得憋屈又委屈。情绪跟着暴躁起来,他看什么都看不顺眼,在这大殿里快步走了几圈,踹了主榻一脚,走到那个有且仅有的客榻前,一甩袖子坐下。
说时迟那时快,他脑海——正确来说是灵台某处——闪过了一点光芒,右手食指指尖在虚空里感受到了明显却微小的波动。
下一刻,他的视线莫名连接到另一处。
是个说亮不亮、却又算不得昏暗的地方,形容不出到底有多大,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摆放着许多东西,都列得整整齐齐。
——他很快意识到这应当不是直接用眼睛看见的,而是修仙世界的基本设定:神识,而这里和前殿上风格迥异又风格相似,想来便是雪声君的芥子空间了。
?
???
谢龄左看右看,心说你跟个鬼似的,出来得莫名其妙。
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行吧。
他认了这点,接受现实,仔细看起雪声君芥子空间里都存了哪些东西。
丹药、法器、武器、书籍、画卷……最多的是材料和应当是灵石的一类矿石。眼下谢龄对这些东西的价值没有概念,粗略扫一眼就过去,只在某个角落看见日晷和水钟时,眼前一亮。
就算他学会了看日月星辰辨时间,却也无法精准到分钟——计时器是必需品。
不过这个角落委实犄角旮旯了点,谢龄差一点儿就忽略过去了。也亏得这里是芥子空间,东西随便怎么放,都不会生灰。
谢龄还是拿袖子把它们擦了擦。
日晷在有阳光的地方才有用,把它摆在屋外比较合适;水钟可以安排在卧室内,但这水陈了不知多少年了,拿出去后得换一换。
这又回到先前打水的问题上了。算了,总有办法解决。
雪声君平时都不看精确时间的吗?也是,修行无岁月,雪声君平时又不被杂务缠身,的确不需要太在意时间。
谢龄心底琢磨着,思绪很是跳跃。
他从未用过这等年代久远的事物,花了些功夫才确认这水钟基本能够使用,随后又在芥子空间里转了一圈,把东西点了点,才将神识收回去。
尔后再抬手,回忆着成功破开空间时的感觉,将手指一划。
几乎是立刻,他又一次用神识感知到了那个芥子空间。
又成功了。
希望这不是个薛定谔的技能。谢龄视线锁定在自己指尖上,再试三次,无一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