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周睽奇怪地反问,“这里依旧有暴露的风险,没有自保之力的时候,我不会过来。也就近些年来得多一些。”
下面的山谷里,几十个修士在黑雾外看守着魔渊封印。他们的衣服颜色各异,穿着打扮也有着不同,但无一不态度认真、全神贯注。
“看样子除了来代替独空寺的万象门,其他两个门派也多多少少派了人过来,独空寺的佛门弟子也有几个。”澹宁看出其中门道,“修为都不高,最多化神期,长老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看守上,应该在修炼,出了事才会过来。”
他记得从魔渊出来时,遇到修为最高的看守才元婴期,各门派对魔渊封印的重视力度的确强了不少。
周睽打出一道探查咒,黑色火焰夹着红色符箓从守卫们的视线盲区窜进黑雾,才问身后的澹宁:“魔渊封印,你看出问题了吗?”
“你指什么?”澹宁敏锐地回问。
周睽转头看他:“任何方面,无论什么都可以,我相信你不会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用顾忌我。”
周睽的确非常细心。
澹宁舔舔嘴唇,打消心中那一点儿不安:“一百年来,魔渊封印的强度没有变。”
上一次,四百年前的人魔之战中,魔渊封印破损之后,强度随着时间慢慢减弱。如果不是修真界及时血祭修复了魔渊封印,再过个几百年,封印便会彻底崩溃。
可是这一次,从他第一次见到魔渊封印,到一百年后的现在,魔渊封印的强度竟分毫未变。既没有损坏得更厉害,也没有被修复的迹象。
“你怎么想的?”周睽问他。
澹宁沉默一会,承认道:“我原来的确觉得这可能和你有关系。”
“魔渊封印的强度一直不变,最大的可能有两个。”
“第一个是由于魔渊封印被破坏的方法不一样,所以之后的变化也不一样。”澹宁不确定地摇头,“但谁也不知道,四百年前魔渊封印为什么会突然破损——明明之前上万年都没有出问题。”
他没忍住看了周睽一眼,收回目光,更加犹疑:“之后便是你……”
周睽给了个眼神,让他继续说下去。
“一百年前,修真界有想法,若和你谈不妥,干脆将你血祭了修复魔渊封印,甚至已经暗中准备好了血祭阵法。”澹宁说得很慢,“但是你非但没有中招,还带走了修真界十四个大乘期修士。”
“如果这十四个大乘期都被你用来血祭魔渊封印的话,兴许魔渊封印能维持原样。”
说完他紧紧盯住周睽,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这已经是他用拥有的信息能做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但依旧非常牵强。
太少了。
即使是大乘期的神魂,让魔渊封印维持原样一百年,十四个也太少了。
所以更有可能的,是另一种解释。
周睽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黑雾出现一阵小小的扰动,刚刚被周睽放到封印旁边的探查符箓被黑色火焰包裹着飞回来。
他接过符箓,想用火焰烧尽,想起澹宁,把符箓递给他:“来看。”
澹宁感受一番,却没觉得不对劲,将符箓还给周睽,看他用火焰烧完了整张符箓,才问他:“有哪里不对吗?”
第19章
“没有哪里不对,”周睽的神色非常凝重,“就算是让经历过四百年前事情的无名法师来看,也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其中的差别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它的确存在——魔渊封印的强度并不是没有变,而是一直在非常小幅度地波动——小到每个人都觉得它的强度没有变化。”
澹宁的眼睛微微睁大,严肃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睽:“我出来后的第三年。他应该是想掩饰点什么,但没有瞒过我。”
“他?”澹宁上前一步,“一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和魔渊里的……”他停顿了一下,短促地吸一口气,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自己之前不敢想的可能性,“你和魔渊里的魔族难道还有联系?”
周睽问他:“你对凌风了解多少?”
“不多,”澹宁摇头,“基本都是魔渊里耳熟能详的那些。他是魔主,大概三百年前初露头角,一路从魔渊最中心的那些人里混过去。”
他微微皱眉:“很多人说他性子直率,但那些魔族……我几乎不与他们接触都几次差点被害,凌风当上魔主快两百年无事发生,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直率。”周睽把这个词在嘴里嚼了嚼,觉得很有意思,“不能说错,也不完全对,但他在某些方面的确显得直率。”
澹宁心下了然:“你们认识?”
一般情况,他应该问周睽和凌风是不是关系不错。只是在魔族那边,根本就没有“关系不错”这个概念。
魔族之间根本不存在道德和良心的说法,就连亲父子、亲兄弟,也没有所谓的亲情,怎么相处全看双方心情。
魔族语言中也没有“朋友”这个词,与它最接近的词更像是“伙伴”和“同伴”的意思。
澹宁自己进魔渊时已经辟谷,可以尽量避开,不与魔族接触。
周睽却从小进了魔渊,是货真价实从魔族的圈子里趟过来的,与他有过利益纠葛的魔族数量怕是数都数不清。
甚至于是……魔渊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