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无奈打开手机相册,把它交给闻衍。
闻衍比对两张照片人物,脑子里想着死者的脸。三处不同地点,时间相隔不远,所以变化不大——的确是同一个人。
张主任边局促边解释:“其实那天晚上很多人都拍了,只是藏着而已。”
“干什么?自我陶醉啊?”闻衍嘲讽一句,又说:“我能去你们孔总办公室看看吗?”
这话虽然是询问句,但闻衍态度果断,没一点拖泥带水的疑问。
张主任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警官,我刚才也跟您说了,这门只录了两个人的指纹,只有孔总和刘秘能打开,我们进不去啊!”
“没事,”闻衍皮笑肉不笑地拎起孙望,“我带了专业技术人员,一扇门而已,碍不了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闻衍看了眼面如菜色的办公室主任,又春风和煦地说:“你要是担心出什么问题,可以跟着。毕竟我们是粗人,你们孔总人矜贵,东西大概也精贵,万一缺斤少两丢了什么,我们也得进去被查了。”
张主任汗流浃背,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痛不欲生地跟着走了。
指纹锁大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看着高端,其实唬人。孙望顶着警察的职务兼职锁匠,在闻衍地注视下,五分钟打开了门。
几百多平米的办公室窗明几净,没有多余的装修摆设,巨大落地窗占据了靠南的整面墙。遮阳窗帘敞开无阻,阳关穿透玻璃幕墙,似乎要把藏污纳垢的黑暗一扫而尽。
是个好天气。
闻衍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车来人往的忙碌,他想到几个月前,好像也是这么一副场景,当时,他在想什么来着?
这时,闻衍突然觉得有些恶心,眼前骤然炸出无数双手,它们掐住闻衍的脖子,拽着闻衍的双手,争先恐后地要把他一起拉入地狱。
闻衍脚下虚晃,差点站不稳。
孙望见闻衍脸色不对,急忙扶了一下,“闻哥,你怎么了?”
“没事,”闻衍含糊地回了一声,然后指着对面一栋相同的建筑问,“那是什么地方?”
张主任:“这是穆氏集团在国内的总部,我们这儿是商会大厦B座,他们那儿是A座,这两栋楼是整条商业街最高的建筑。”
穆氏集团?
果然顺路啊。闻衍想起那面还躺在车后座的锦旗,他原本想当做无事发生,可如今自己都送到人家门口了,不进去拜访一下,似乎也说不过去。
闻衍不动声色地收起心思,重新把目光放回办公室内——这间办公室不仅面积大,而且五脏俱全,有独立小厨房,还有间小卧室。
卧室的门一打开,一股陈旧的糜腐感扑面而来,说不上什么体感,反正闻衍不是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房间内四面不透光,与办公室的敞亮天壤之别——这种天堂和地狱区别,像是某种恶趣味的体现,藏着人性最真实的一面。
“狗孙,你自己在办公室看看,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喊我,”闻衍指着卧室,说:“我进去转转。”
“好嘞。”
卧室内陈设简单,一张两米长双人床,五件套一应俱全,两个木质床头柜摆在两侧,北侧一面墙内衣柜,头顶是盏水晶吊灯。
闻衍伸手打开灯,那效果甚微,只不过从伸手不见五指进化到能稍微看清对面人的五官——这地方就算是用来睡觉,也非常压抑。
闻衍受不了这个环境,他直接打开手机灯,瞎子摸象似的摸在床头柜前,顺手打开了抽屉。他原本没料想能在这儿发现什么,但抽屉里的东西确实让他出乎意料——
一个没用过的安全套和一个已拆封的安全套包装。
闻衍这才恍然大悟——这地方的确不是用来睡觉的。
安全套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很新鲜,闻衍盯着那串时间数字,回想着这一个月内的视频监控内容——长时间逗留在这间办公室内的人,除了孔旻和刘锦外,屈指可数,有也最多不过一个小时。
闻衍沉默片刻,或许流言蜚语并不是空穴来风。
床头柜成语的抽屉空空如也,有的甚至蒙着一层灰,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闻衍把目光投到衣柜,他凝视半晌,似乎对它起了浓厚的兴趣。
衣柜的款式很普通,但是用料并不普通,单纯用眼睛看,也能看出来它很贵。闻衍用食指卡着缝隙,轻飘飘地推开柜门——
就算是做足了心里准备,但藏在里面的东西依旧让人大跌眼镜。
除了挂着两件冠冕堂皇的衣服,尽职尽忠地展示着衣柜原本的作用外,其他东西就显得多余且格格不入。
几乎塞满了半柜子的情趣用品,有些还没拆封,各种说明书按大小排序整整齐齐地叠放成一摞。
闻衍随手拿起一本阅读,里面所示插画和内容的各种功能令他大开眼界,闻衍瞬间明白了徐舟吾这个老古董的心路历程。
实在伤风败俗。
闻衍暗自翻了个白眼,然后心烦气躁地扔了手里的说明书。他正打算把柜门移上,手机电光顺着自己的眼角猛地闪过一缕异样的反光。
在衣柜的最底部。
闻衍心猛地一跳,拉衣柜的动作卡了一半,在大脑没反应过来之前,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看见那一摞说明书下压着一张类似照片的纸,它只露出了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