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在自己的情绪中,一瞬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穆临之蛊惑着问:“他说什么?”
“他说——女孩子就应该像花儿一样娇艳欲滴,我们含着露水迎人,朝着阳光盛开,自由自在扎根在泥里,这是我们的权利。而那些糟蹋花朵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穆临之眼神一凛,“所以你们让梁少风付出了代价,还顺带捎上了李驰。”
李梦禾蓦地僵住,之后,她周身不可抑制地剧颤起来,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
穆临之眨眼换掉温文尔雅的面孔,厉声说:“你听了那个人的话——不,也许就是那个人的意思。他让你以勒索钱财用以还赌债为由,撺掇李驰绑架梁少风,李驰那废物被你们画的大饼馋得蠢蠢欲动,指哪儿打哪儿。他以为自己是钓鱼的人,到头来,他也不过是个即将被你们灭口的垃圾。”
李梦禾突然抬起头,他恐怖地看着穆临之,几乎尖叫起来:“你不是他!”
“我当然不是他,我跟你的心上人长得很像吗?”穆临之冷笑,“可你的心上人为什么没把你从火坑救出来,反倒把你往更深的黑暗里推?”
李梦禾的眼泪倏地从眼角滑落,再也控制不住。
穆临之惋惜又遗憾地摇摇头,“他真的怜惜你吗?李小姐,我觉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不!!!”李梦禾歇斯底里。
可叫着叫着,她声音缓缓弱了下来,逐渐变成低泣。
穆临之又换上了怜香惜玉的脸,他轻抚着李梦禾的发顶,低声说:“他是谁啊?值得你为他这样做?”
李梦禾浑身冰凉,唯一能感受到的温度来自于头顶的那只手,而那人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
“可怜的姑娘,草木尚且懂得破土而出,注定明艳的花骨朵怎能永远被困在这污秽之地。梦禾,这个地方配不上你,等那些肮脏的人在这世间消失,我会带你去寻找新的快乐。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李梦禾猛地从幻境中回神,她偏头躲开穆临之的手掌,拢着自己的头发,近乎纯情地说:“穆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穆临之:“……”
李梦禾似乎找到了精神支柱,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我跟李驰算是故交,但跟他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他做什么我并不清楚,也没有能控制他的本事。至于你们找到的电脑,这么简单的伎俩,谁都可以栽赃嫁祸——穆总,没有如山的铁证,这就是桩冤案。”
闻衍听着李梦禾振振有词的狡辩,忍不住轻笑出声,“穆总,魅力比不上别人,美男计没用啊。”
“……”穆临之看着已经显示结束的通话记录,眼皮一跳,“是吗?”
这话也不知道问给谁听。
闻衍扔了手机,点了根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虽然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穆临之已经把李梦禾的话诈出来了——尽管李梦禾死不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已经非常清晰明了。
至于那只黄雀,等抓到李驰后可以慢慢审。
所以闻衍并不焦虑。
现在是下午三点三十整,闻衍瞧了眼按轨迹行动的各路赎金。如果顺利,还有两个小时,四路人马就会到达绑匪所指定的位置。
那么到时候,李驰这根光杆司令将会怎样把这台戏唱下去。
闻衍不紧不慢抽完一根烟,他刚把烟蒂扔了,手机紧接着响起来。
是徐舟吾的电话。
“老徐,怎么样?”
徐舟吾:“我这边布置好了。车就停在商业区入口处附近,到时候如果有行动,可以方便行事。”
闻衍捏着太阳穴,轻轻嗯了声,“隐蔽吗?”
“放心吧,除非是本系统内专业老油条,否则一般人发现不了。”徐舟吾笑了笑,“阿衍,你怎么了?说话有气无力的?”
“把定位发我,”闻衍发动他的老爷车,“见面再说。”
“好。”
指挥调度车内环境不错,徐舟吾为了迎接闻衍,特地给他泡了壶绿茶。
“……”闻衍闻着那茶叶的味道实在一言难尽,“你哪儿来的茶叶?”
“不知道啊,”徐舟吾乐呵呵地说,“在车里找到的,看不出来年份,估计是哪次行动时哪个大爷留下来,专门孝敬你的。”
“呸!”闻衍扔了手里的茶,“滚蛋!”
茶喝不了,闻衍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徐舟吾看着他的样,问:“闻副,火气怎么这么大,我才离开半天啊,你那边怎么了?”
“有点复杂,”闻衍找出审讯录音,“你自己听吧。”
这段审讯录音时间很长,闻衍没有挑着让徐舟吾听,而是完完整整地放了下来。
徐舟吾一脸呆滞地听完全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
“闻衍,他谁啊?”
“……”闻衍无语:“你能不能找找重点?”
“这不是重点吗?”徐舟吾头都大了,“你让一个系统外的社会人士参与这么重要的审讯,闻衍,你脑子被门夹了吧!这份供词你拿给陶局听他能把你头拧下来!”
“拧下来给他老人家当球踢我都乐意,”闻衍混不吝,“老徐,如果梁少风死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现在过程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