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作者:石头与水
穆三笑,“王爷肯去,靖江求之不得。王爷什么时候过去,我好提前预备着?”
听这话就叫五皇子不痛快,五皇子堂堂藩王,同靖江王一个级别的,又不是你家隔壁王小二,你以为串门子呢,什么时候过去?这事儿能跟你说!五皇子自有城府,笑道,“待本王定下来,自会有谕函降下,三郎莫急啊。”又哈哈一笑,“都说三郎是难得的稳重人,怎么也这般毛糙了啊。”
穆三给五皇子一句“三郎”也气个好歹,想着我爹是你爹的叔叔,我跟你爹一辈,怎么也当客气些。结果,五皇子非但没有半点儿客气,还借机教训他两句。穆三忍怒笑道,“这不是给王爷要驾临我们靖江的消息给喜的不知所已了么。”
五皇子继续笑呵呵地,“我这里什么时候过去都便宜,倒是靖江王,这把年岁了,有空多出来走走才好。”
穆三鼻子险没气歪,这是啥意思,诅咒他爹么?其实要谢莫如说,这种事,完全没必要生气,要是诅咒有用,穆元帝早给靖江王扎小人扎N次了。穆三皮笑肉不笑答一句,“有劳闽王惦记了。”
“应当的,咱们皇家,靖江王的年岁辈份,除了皇祖母,就是他了。”五皇子又问,“你大哥还好?”这问的是靖江世子。此话一问,可见五皇子颇知给穆三添堵。
穆三笑,“谢王爷惦记,大哥很好。”
“那就好。”五皇子微微颌首,面露欣慰,“做兄弟的,就得互相帮衬。三郎说,是不是?”
穆三倒有一项技能,越是恼怒,越发笑得仿佛一朵花,穆三笑,“王爷说的是,听说王爷与太子就是极融洽的,要不,户部的纰漏,王爷怎么能直言不讳呢。”
五皇子笑,“三郎好灵通的消息。我虽就藩在外,也时常与太子有书信来往。若非有父皇与太子的指导,海港建设也不能这般顺利呢。”
谢莫如望着五皇子与穆三唇枪舌剑,都有些傻眼,心说,这男人要计较起来,当真比女人还啰嗦聒噪!眼尾一扫见门外有个探头探脑的家伙,谢莫如眼神儿向来不差,尤其这人她认得,便问,“小唐,有什么事?”
在外头的是小唐,小唐过来,自是有事的,他在外头等着通传,也听到一二句,见谢莫如唤他,小唐挺胸凸肚的进来,先行过礼,方道,“臣刚刚在布置娘娘的寿礼厅,陛下与东宫所赐寿礼一屋摆不下,臣想请示娘娘,要不要分屋摆放。”
“也好。”
小唐得了答案还不走,他放声感慨道,“都说妻以夫贵,我们王爷就藩在外,陛下与太子殿下时时牵挂,刻刻关心,所以,王妃寿辰,就赐了这许多东西。王妃吩咐小臣摆出来,让闽地官员同沐陛下与太子恩典。这样的父子手足血脉深情,小臣都感动的了不得啊!”他还给五皇子帮腔来着。只是,小唐同学那一咏三叹的调子,直麻得殿内诸人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在这秋风乍起的季节,简直要冻死人了有没有!
穆三更是来火,瞄小唐一眼,心说:这死太监是谁啊!
穆三一向有风度,尽管已是火冒三丈,还是翩翩然道,“我与你们王爷说话,这位公公插话不大好吧?”他与五皇子如何唇枪舌剑,穆三虽生气,却也不会真觉着如何,一则两地本就有些摩擦,二则闽王的身份并不辱没他,但小唐不一样了,穆三看他小小年纪,相貌清秀,面白无须,穿身绿服,同宫里太监挺像的。如果让一个太监要了他的强,可就是奇耻大辱了。
小唐乍一听没大明白,待他消化了“公公”二字,顿时火冒六丈,他堂堂总督之子,现任衙内,竟然有人敢骂他太监,小唐怒腾腾质问,“你个死娘娘腔,你说啥!”说着小唐双手一插腰,双腿往前一蹦,使劲儿将胯挺了出去。
嗬,个死个监!你挺啥啊挺!穆三一向认为自己风度出众,从未有人骂他娘娘腔,如今被“太监”骂了,穆三抬脚就要踹。五皇子大怒,“都住手!”打架就太不像话了,关键,小唐生得单薄,看着不像是能打过穆三的啊!要是穆三把他的属臣打了,就是打他的脸!谁晓得小唐颇是灵活,穆三一伸腿,小唐身子一矮就合身扑了过去,只是转瞬间,小唐的帽子飞了,头发被穆三揪住。当然,穆三也不好过,他脸色煞白,人都结巴了,“你,你,你,你给我放开!”
小唐再捏一把穆三的命根子,问,“你说谁是太监!”
谢莫如平生未见过这样的事,故此,回神回的晚些,却也不能看穆三在王府受伤,再说,这样打斗也不像话,道,“都放开,好好说话。”
小唐可不撒手,他很朴实的道,“我放开,他就下黑脚!”
穆三脸色半白半红,人都要气晕,却不敢往死里揪小唐的头发,倒不是不想揪,实际上,穆三恨不能揪死小唐,只无奈命根子在小唐手里,穆三只得怒道,“你TM赶紧放开!”
“看,还骂我!”小唐握着,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你的修养呢,你的风度呢,你的矜持呢,你的胸襟呢?哼哼哼!”
穆三咬牙切齿:老子X你祖宗十八代!
五皇子:小唐干得好!
谢莫如看着撕扯的俩人,再看看暗爽的五皇子,内心深处决定:不作评价!
☆、第215章 寿宴~
一位官宦之家出身的藩王府现任的从七品属官,一位藩王府出身的公子,突然双双做泼妇状,你拉头发我扯蛋……这种画风,让谢莫如都有些评价无能了。
谢莫如给五皇子个眼色,五皇子看小唐狠狠的羞辱了一回穆三,内心深处颇觉解气,方唤了侍卫进来分开两人,就这样,小唐也是先待穆三松他头发,他才松开穆三那啥!
穆三已是怒不可遏,要不是侍卫拦着,非再找小唐拼命不可,五皇子先道,“三郎,小唐你不认得,他是我府中七品属官,唐总督家的老幺,可不是……那啥。”
穆三也知自己先时认差了,但他被小唐给……揪了半日,而且,这小子……穆三森森道,“看他这衣裳……”
“我衣裳怎么啦,七品的衣裳就是绿的,你眼睛怎么长的,内侍的衣裳是天青色,跟我这能一样么?”小唐拍拍灰,整整发,重新捡起帽子戴起来,也十分生气,这年头儿,男人开骂,最恶毒的就是诸葛亮骂司马懿,给司马送女人的衣裳,骂人家像女人。如今穆三竟说他像阉人,比被骂像女人还恶毒千倍啊,小唐如何忍得。也就是穆三在长春宫,小唐手下留情,随便捏两下作罢,要不,小唐非给他捏爆,让他尝尝太监的滋味儿。
穆三一时语塞,小唐瞪他道,“就是动手,也是你先要踹我的!你谁啊!你是几品官啊!我从七品,你有官职吗?你就敢踹我!你爹怎么教你的!你爹派你来,就是叫你来打我们王爷的臣子么?你可真会欺负人!你肯定知道我爹是总督吧,你这就是故意羞辱我,羞辱我爹,羞辱我们家王爷,羞辱我们家王爷他爹,皇帝陛下,东穆朝廷!你也不是来给我们家王妃祝寿的,你这分明是来添堵的!”
这一套话下来,谢莫如对于小唐倒有些刮目相看,相对于先时干架时的泼态,这些话虽粗,但其实有些水平。小唐先说自己穿的是官服,接着又说自己品阶,继而点明是穆三先动的手,最后说这是什么日子,眼瞅着王妃寿辰将至,你来贺寿的人,先动手打架,你是贺寿还是搅局啊!
穆三就是天神的风度,这会儿也维持不住了,指责小唐,“分明是你先对我不敬!”
“笑话!谁对谁不敬!我好端端的说话,你就骂我是太监!我又不是哑巴,能不还嘴!你爹虽是藩王,我爹也是朝廷的忠臣,我也是朝廷的忠臣,有你这样侮辱忠臣的吗?”
穆三终于眼前一黑,给小唐生生气死过去!
小唐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五皇子看小唐这种面部表情,心说,小唐这表情也忒实在了,一面道,“快去请太医。”
小唐道,“王爷,不用请太医。”他过去骑在穆三身上,狠狠往穆三人中一掐,穆三不醒就要给他坐死了。小唐还不忘落井下石,道,“肯定是装晕的!”
穆三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想死,更想弄死小唐,大怒,“赶紧从我身上滚起来!”
五皇子忍着暗爽,对小唐道,“你下去忙吧。”
小唐响亮应一声,觉着自己替五皇子出了恶气,高高兴兴的走了。
小唐一走,穆三也爬起来了,五皇子叹,“三郎啊,哎,算了,这事儿我就不说了。你先去歇一歇吧,我打发太医过去。”
穆三灰头土脸的走了,五皇子还与谢莫如道,“三郎的身子不大好啊。”
谢莫如哭笑不得,“这个小唐,倒吓我一跳。”
五皇子倒不担心,笑道,“九江带他这么久,他学会九江三成本事,也不会吃亏的。”
小唐就这么,成为了闽王府的一朵奇葩,倒是老唐听闻此事,赶紧给儿子加了队保镖,生怕穆三打击报复他儿子,又说儿子行事要稳重。小唐气呼呼道,“爹你是没见那穆三,一句是一句的顶王爷,我正好要去禀事,听个正着。这也忒眼里没人,这还是王爷地盘儿呢,岂能让他撒野!”
老唐问,“王妃的寿辰准备的如何了?”
“差不离啦。”小唐对自己操持的事向来信心满满,他从来亲力亲为,没有半点儿马虎的。
老唐见着儿子就头疼,挥挥手,“好生当差,去吧。”
小唐就精神饱满的去啦!
谢莫如的寿辰自然热闹,闽安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能来的都来了,就是没资格来的,礼也来了。另外如谢莫忧这样在外地的,也坐车过来为长姐祝寿。如谢芝之妻吴氏,更是帮着里里外外的张罗待客。大家先欣赏过朝廷所赐给谢莫如的寿礼,再一道吃酒奉承说笑。
谢莫如一向内敛,并不是爱显摆的性子,这样显摆寿礼,主要是展示一下五皇子在朝的稳固地位,以加强闽地上下团结。
谢莫如连续两天接见各式来祝寿的夫人太太,五皇子那里自然也是酒宴不断,好在俩人都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倒是小唐,头一遭筹备王妃寿宴,颇是活泼尽心,他本就是藩王府的属官,地头儿也熟,还帮着迎接客人来着,见着他爹,也装模作样一脸欢欣地迎上去,“唉哟,唐总督,您老来啦!”把一道来的苏巡抚也给闪了一下。
小唐一揖为礼,笑,“苏叔好,给苏叔请安了。”
苏巡抚瘦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与唐总督道,“小唐越发历练了。”
唐总督满是无奈的与苏巡抚道,“真叫人愁得慌。”训小唐一句,“端正些。”
苏巡抚倒是笑赞一句,“小唐不错。”
苏巡抚请唐总督先行,唐总督一把拉住苏巡抚的手腕,笑,“咱俩在闽地这些年,你还是这样拘泥。”俩人一并前行。总督管军事,巡抚理政务,俩人一向分工明确,合作良好,故而,相处的颇是融洽。
这次谢王妃生辰,朝廷重赏,唐总督苏巡抚都很高兴。
朝廷对闽地重视,建海港的事就能顺遂。
不过,苏巡抚高兴没几天,就发生了一件让苏巡抚不大高兴的事。谢王妃寿辰一过,转眼就是秋闱的日子,谢氏三个在职的家族子弟都去参加秋闱了,小唐也去了,不同于谢芝等人,小唐是偷偷摸摸去的,他想的深远,想着没考上就当没这事儿,也不在老爹面前丢面子。要考上了,也好生炫耀一番。他都安排好了,跟家里说在王府当值,没空回家,还求了五皇子帮他圆谎。
五皇子忍笑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