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作者:石头与水
俩人说着话,大姑娘昕姐儿就哭哭啼啼的过来告状了,三哥欺负她,五皇子哄闺女两句,把三郎拎过来训一顿,叫他对着墙罚站,让大郎二郎哄着昕姐儿玩儿,五皇子瞅着罚站的三郎,恶狠狠的来一句,“非找个厉害的先生不可!”
三郎扭过头问,“父王,是要找先生教我们念书么?我们不是要去宫里念书的么?”
“闭嘴!罚站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罚站!”五皇子做父亲还是很有威严的,他一瞪眼,三郎忙扭过脸继续罚站。
三郎一面罚站一面认错,“我知道错了,再说,我也不是故意弄哭妹妹的,她忒娇气,我又不知她这么娇气。父王,我错了,让我去哄一哄妹妹吧,我一准儿不弄哭她了。”
五皇子轻信他家三儿子的巧话,结果,一上午,三郎又把昕姐儿弄哭两次,屁股上挨了两巴掌,五皇子教昕姐儿,“以后找你大哥二哥玩儿。”
昕姐儿还就爱找三郎,闹得五皇子也没了脾气,谢莫如笑,“什么是孩子呢。”
五皇子笑,“三郎这小子,嘴巴成天叨叨个没完,也不知道怎么这多话。四郎嘴巴就太笨,比昕姐儿还大呢,说话还不如昕姐儿俐落。”
“四郎也不笨,算起来拢共比昕姐儿大三个月,男孩子一般都是说话比女孩子晚,三郎算是例外。”
说会儿孩子们的事,谢莫如与五皇子说起在西宁州的生意来,“行云与我商量着,想着收了西宁州的生意。”
谢莫如与江行云的生意,五皇子是知道的,但他平日里忙于礼部的差使,也不大了解,闻言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难处倒也不算,只是这几年西宁州的榷场越发红火,去那里的大商贾不少,而且,大皇子封地在晋地,与大皇子相近的徐家今年也去了西宁州的榷场,咱家虽与大皇子府不是外处,可天下这么多地方,何必非挤在一处。我与行云就商议着,索性收了西宁这边儿的摊子。”谢莫如道。
五皇子想了想,“这也好,咱自家有地盘儿,要是江姑娘想做生意,不如去闽地。”
谢莫如笑,“我与殿下想到一处去了。”
五皇子足请了小半月假,中秋前才回的帝都,其间大皇子家李侧妃生了庶子,洗三礼时五皇子夫妇在山上并未亲去,只是命人送去了洗三礼。崔氏笑与三皇子妃褚氏四皇子妃胡氏道,“五弟五弟妹实在恩爱。”
褚氏道,“是啊,五殿下瞧着庄严,委实是个会疼人的。”
胡氏笑,“其实他们这法子倒也好,往别庄里清清静静的过几天小日子,舒坦又惬意。”
崔氏笑,“明年你生辰,也学五弟妹这法子。”
“我倒是想,只是我生辰在三月,那会儿工部总是忙,就是我想,怕殿下也没空闲。”
妯娌几人说些闲话,大皇子府四子的生母虽然侧妃的位份,但,大皇子府已有嫡子,这侧妃生的庶子便也显不着了,于是,平平淡淡的过了个洗三礼,大家就预备着中秋节了。
五皇子一家子回了帝都,第二日,五皇子就与他的兄长们一道进宫给他皇爹他皇祖母献中秋礼了,穆元帝见了五皇子还问一句,“以为你中秋都回不来呢。”
五皇子赔笑,“那不能,团圆节,儿子得回来跟父皇一道团圆。”
穆元帝意味深长,“你这日子,神仙也比不得。”
“儿子全是托赖父皇庇佑,要不哪得这神仙也比不得的日子哪。”五皇子顺手拍他皇爹一记马屁,直把穆元帝拍笑了,穆元帝笑,“你何时这般油嘴滑舌了。”
五皇子见他皇爹展颜,也放开了些,笑,“这是跟你您孙子学的。”说起在万梅宫孩子们淘气的事来,“三郎那小子,一天训他八遭也不长记性,嘴巴可比儿子灵巧的多。”
穆元帝想到孙子们,终于彻底开了脸,道,“你近来实在是闲了,礼部不忙,也不想着为朕分忧。”
五皇子连忙道,“父皇若有差谴,儿子定是责无旁贷。”
穆元帝还真有差使交给五皇子,道,“筑的事快好了,中秋节朕有所赐,你亲去江北岭家颁赏,江北岭有了年岁,这些年,他也是个难得的,代朕问侯一声。”
这样的大好的差使,不要说五皇子,谁不乐意做啊。五皇子连忙应了,五皇子不傻,筑的事谢莫如一早同他提过,他闲时,也在肚子里想过,此时,五皇子立刻将腹稿拿了出来,不假思索道,“筑集翰林与民间名宿大家十几年之功,一朝大成,当勒石以记。更要令钦天监择吉日,昭告天下才好。”
穆元帝看他似有主意,便顺手将这差使也给了他,道,“你在礼部,这些就是你的差使了,具体拿个章呈出来。”
转眼又得一差使,五皇子响亮的应了。穆元帝看他精气神十足的模样,不由一笑,打发他下去了。
五皇子得俩好差使,回家告与妻子,还说,“亏得你先时提醒过我筑的事,不然父皇只会令我颁赏,怕是不能将筑大成的庆典交给我呢。”
“我那只是一提,我自己都没想。要是殿下不关心此事,怕也不能想到这些。”谢莫如笑,“可说到底,筑的事,盯着的人不少,最终陛下将这事交给殿下,足见陛下深知殿下是实干之才。不然,这样的事,断不会交给殿下的。”不要说诸皇子,就是太子怕也乐意做这差使,但穆元帝独将此事交与五皇子,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五皇子喜上眉梢,“我也没想到父皇会把这事交给我呢。”
“殿下分封闽地,虽是朝廷所需,其实陛下心里明白,也是殿下在科弊案中得罪了太多官员所致。陛下是心疼殿下了。”
五皇子有些沉默,最后道,“我并不介意,我愿意为朝廷出力,天下是有限的,苦地方总得有人去。”
五皇子到底乐观,道,“你说我那天穿什么,唉哟,想到要见北岭先生,还有些拘谨。”
谢莫如道,“殿下代陛下颁赏,自然要穿皇子服饰。”
“会不会显着不大亲和。”
“皇权什么时候亲和过?”谢莫如道,“殿下颁赏后还得回宫参加中秋宴呢,要是想亲和,反正陛下是将这差使交给殿下的,待过了中秋,殿下多去筑走动一二,也就亲和了。”
五皇子点头,“我与父皇说了,筑这样的利国利民的伟业,定要勒石以记的。我想着,北岭先生是主持筑十几载的大功臣,这事儿,还得听一听北岭先生的意思才好。”
谢莫如含笑,“殿下说的是,非但北岭先生这里要问一问,这筑还有诸多翰林学士的参与,前翰林徐掌院调为礼部尚书,如今翰林是秦掌院管着,两位掌院那里也要商议一二。再有,筑这些年,耗费了诸多人的心血,如今大成,总不能让这些人白忙活,除了庆典,殿下可得为他们请赏才行。”请赏,这才是重点。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
唉呀,原本就是个颁赏与开幕式庆典的活儿,叫他媳妇一发散思维,完全是活儿里有活儿啊!五皇子认真听了,当晚顾不得吃饭就要去找张长史商议,谢莫如唤住他,“急什么,世上的活儿哪里有干完的一日,身子要紧,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工夫。”
五皇子老实的用过饭,漱过口方去找张长史。
☆、第163章 延师
张长史对于他老板时不时休假的事不大满意,正想着谏一谏呢,结果他这刚用过饭,老板就过来商量事情。张长史这才知道一桩天大的好差使落到他老板头上,张长史搓搓手,笑道,“殿下终于转运了。”
五皇子心说,不知道张长史还是个迷信的人哩。五皇子细与张长史说了这筑的事,张长史做人属下的,何况他这差使就是辅佐藩王的,自然知道如何为藩王加分。五皇子得这一好差使,张长史也来了精神,道,“参与筑筹备的名单,北岭先生那里应该有齐全的。这里头,既有翰林大小官员,又有民间有名望的名宿大儒,殿下必要一视同仁叙功方好。”张长史虽然迷信了些,但有其主必有其属,五皇子一向公私分明,所以张长史也是个端正人。
“这是自然。”
张长史倒是很放心他家殿下的铁面无私,不然也不能一个科弊案得罪半朝人,最终得了那么一小破封地。张长史感慨,“想是陛下深知殿下公允,方将此差使交与殿下。”不然,这事实在是假功济私,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
五皇子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明儿我去北岭先生那里颁赏,后儿个就将那筹备名单要来,你这几天辛苦些,咱们一并理一理。”
“是!”张长史心潮澎湃的应了。
虽然张长史与筹备筑无干,但想到自己能参与到筑的收□□赏工作,身为一个文官,也是相当自豪的。
穆元帝把这差使给五皇子,难得别的皇子只是微微有些羡慕,而无嫉妒恨,主要是刚分封过,大家都知道五皇子分了块儿什么样的封地,如此,穆元帝关照他一些,别个皇子也没说啥。四皇子这与五皇子关系好的,还为此庆幸,私下与妻子胡氏道,“父皇心里到底是有五弟的。”
胡氏道,“老话都说,日久见人心。五殿下是为朝廷当差尽心,父皇心里都是明白的。”
五皇子也是干劲十足,这么好的差使,可不是容易落在他手上的。五皇子白天去颁赏,傍晚夫妻二人一并进宫领中秋宴,回府又带着侧妃儿女们赏月吃瓜果。五皇子给孩子们出题,指着月亮道,“看看这月亮像什么?”
大郎是做长兄的,自然要先答,想了想,念了两句诗,“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五皇子挺美,点头,“不错。”儿子会背诗啦。
二郎是个朴实的孩子,放下手里的月饼,慢吞吞的说,“像月饼。”
五皇子知道二郎是个贪吃的,也不打击孩子,道,“恰当。”
三郎早憋着想说话了,待二郎话音一落,三郎便急着道,“这么圆,像妹妹的脸。”
大人们俱都笑了,过了中秋节,五皇子忙于筑的事,时常去北岭先生那里走动。北岭先生到这把年岁,这等人生阅历,自然是个值得敬重的人。五皇子在外多少都端着,回家就与谢莫如叨叨,说北岭先生人品啊学识啊啥的,每天叨叨个没完,谢莫如耐心十足,俱认真倾听,道,“北岭先生快九十的人了,精神头上如何?”
“硬朗的很,先生调理出来的乐伎,帝都也是有名的。”五皇子八卦的同媳妇透露,“先生身边的侍女,都没有过了十八岁的。”
谢莫如:……
五皇子还是头一回看自己算无遗策的媳妇露出木了的神情,不由偷笑。谢莫如半晌方道,“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