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和谁都自来熟,几句话就能成为“朋友”,但是只要试图再往前靠近一些,就能察觉到那份由内而外的距离感。
就像一阵像风一样,你能感觉到它拂面而过,却无法捕捉分毫。
骆行之眉头一皱,拿着协议书的手指在纸张上捏出了褶皱。
时辙一直在看骆行之,见他神色有变,解释道:“这份协议是我之前用的,我俩互相给对方挡箭牌的话,可以在商量后在这份协议的基础上进行相对应的修改调整,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骆行之低低地嗯了声,看完之后,目光重新定格在第一条,联系之前时辙时而风流时而纯情的极端割裂表现,再配合这份协议,足以拼凑出有效信息。
他薄唇微动,明知故问:“你之前说,你历经千帆……”
时辙眉头一跳,听到这前半句,他已经想到骆行之后面会说些什么。
果然,下一秒,骆行之带着点调侃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我看着,你似乎还是个处男?”
每次签协议都会被听到类似的玩笑或者问题,时辙已经习以为常,哼笑道:“信息是相互的,想知道我是不是,你先说说你是不是呗。”
本以为骆行之会对这种话题避而不谈,谁料他神色自若:“我是。”
时辙:“……???”按理说,人不是都对自己的私生活讳莫如深吗?
正震惊着,他又听骆行之慢悠悠地说:“初恋还在,初吻还在。”
初恋还在,初吻还在。
简单的八个字,时辙却感觉这每个字都有千斤重,哐哐哐一通砸下来,砸得他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这人为什么……这种事都能说得这么坦然!这么轻描淡写啊!!!
而且……你初恋和初吻在不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主动透露了三个信息。”骆行之顿了顿,视线落在他脸上,似是短促地笑了下,“你是不是,也该还我三个?”
时辙被他看得回了神,连一贯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木着脸控诉道:“哪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
“只是作为协议恋人的部分坦诚。”骆行之顿了顿,“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反正都猜得差不多了。
时辙知道这人是故意这么说的,偏偏这话还偏偏就踩中了他自我要求的那条线,他抿了抿唇,偏过头不再去看骆行之,低声说:“是,没真谈过,还在。”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浪子形象彻底毁于一旦,连底裤都被扒得一干二净,莫名的有些羞耻,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他就不该在这个话题上深入的!
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时辙过了几秒这才强行把思绪掰了回来,强撑淡定,再度看向骆行之:“这些其实都和协议没什么太多关系,还是先聊正事吧。”
骆行之嗯了声,瞥了眼时辙的耳朵,放在腿上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贴在一起摩挲了下。
眼前人的真实纯情程度,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几个度。
经过一番商量后,两人完成了协议的修改——
第一第二条协议,原封不动;
第三条协议甲方付钱,取消;
第四条协议改为“续约期间,甲乙方都需要走恋人过场,每周一起吃饭一到两次,吃饭的费用AA;
第五条协议随时终止关系,不变;
第六条协议要求乙方直男,取消;
第七条保密协议,不变;
第八条协议取消;
其余待补充;
时辙把修改后的协议反复看了三遍,又郑重地把协议书改成“协议恋人行为准则”,又在甲方那儿签名,按上手印,这才把东西和印泥递给骆行之:“以后有什么要补充的,我们商量了之后再补上,你仔细看看,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签名按手印。”
骆行之接过后,只是扫了眼,就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趁着骆行之低头签名的功夫,时辙垂眼看了眼自己食指上残留的红印,不知道是出于刚刚对骆行之的一点小小的报复心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在骆行之抬起头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骆行之那张英俊的脸上按了一下,留下一个鲜红的指纹印。
骆行之似是因为他的偷袭愣了一秒,然后挑起眉:“这也是签协议的步骤?”
时辙收回自己的手:“……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出乎意料,骆行之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时辙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骆行之手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在他脸上点了一下:“礼尚往来。”
这么一来,两人脸上都顶着个红色指纹印,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滑稽。
时辙乐了,煞有介事地控诉道:“……虽然只是协议男友,但好歹也是你男朋友,你怎么还这么记仇。”
骆行之:“没记仇。”
时辙扬了扬下巴,冲他示意脸上的指纹印:“没记仇你往我脸上按的是什么。”
骆行之唇角微勾:“给‘男朋友’盖个戳。”
时辙一滞:“……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撩人的。”
骆行之从善如流:“那你被撩到了吗?”
时辙笑得肆意:“你功力太浅,想撩动我,恐怕还得再修行个几年。”
说笑的功夫,骆行之按完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