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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护法上前一步,又因饮魄剑周遭那股压抑人心的氛围退了回去,只低声道:“饮魄剑认主不易,想来得借教中开刃残卷一用。”
    温离微一点头:“也罢,回去再说。”
    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霜明雪开了口:“教主,我想看看这剑。”
    他有所求,温离自无不应。只是温离并未察觉,自他拿到剑,剑鞘上诡异的鬼目宝石便瞬间失了颜色。自然也不曾注意,霜明雪用染血的手握住长剑,最终松开之际,妖石已饮尽人血,重现光芒。
    霜明雪却是心知肚明,低头摆弄了一会儿,觉察掌心一烫,便将剑递了过去:“刚才好像是卡住了,教主不若再试试。”
    温离不疑有他,顺着他捧剑的姿势轻轻一拔。只听“倏”的一声,一道银寒锋芒随着他的动作掠出,剑光好似带着初锻成时的温度,灼得众人双目一痛,齐齐捂住眼睛。
    一场杀戮忽然而起。
    毕方离得近,被剑气贯穿胸口之时,甚至连一声叫喊都未发出。左护法察觉不对,勉强将眼睛睁开一线,只见密室内剑气纵横,寒光四起,皆是朝他们而来。他心里悚然一惊,拔刀便挡,不想这幻影般的剑光却有千钧之力,甫一相接,便将他虎口震裂,刀刃也飞了出去。另一道剑光旋即落下,正劈在他肩上。
    他捂着肩膀连躲连退,好容易躲到门外之际,才敢朝里面看上一眼。
    只见教主立在一团白光后头,看不清面容,唯见剑动如风,方才这不留余地的漫天杀意,竟像是出于他手。
    尘埃落定已是一刻之后的事情。除了侥幸逃出的几个人外,其余人都死在密室之中,个个身中数剑,死状惨不忍睹。
    温离半跪在地上,长发垂落,看不清面容,但铁铸般的脊背少见的弯折下来,连呼吸中也带了一丝颤意。霜明雪挽着他手臂,想将人扶起来。杀戮伊始,温离便将他牢牢护在身后,因而他白衣上虽然血迹斑斑,尽是飞溅的血肉,但人却是丝毫无损。左护法并其余几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回温离身边:“教主,方才怎么回事?”
    温离生平从未遇此大挫,脸色难看得厉害,望着手中长剑,阴沉道:“这剑……有些古怪。”一道血迹缓缓流下,未融入地面,便已被剑身上的鳞纹吸食殆尽,温离心头一震,难以置信般朝旁边询望。
    “教主没有看错。”霜明雪的目光不离他手中长剑,雪亮的光映在他脸上,与他眼中化不开的冷漠凝为一体:“这把剑,像是活的。”
    他们这一趟死伤惨重,大半人手都折在里面。左护法虽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执刀的手受了重创,于武学之道上只怕再难精进。两位长老问起密室中的事,他面如死灰,半晌,也只道出一句:“饮魄剑有些诡异之处,教主与我等不曾防备,这才受了伤。”
    这答案也算意料之中,几十年来,为着这把绝世神兵出的事已是数不胜数,若是轻飘飘到手,倒叫人心生疑窦。如今这把甫一现世,便掀起血雨腥风的宝剑,就放在风罗殿当中。俞青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手才要伸过去,便有剑气破风,在他脸颊边划下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威胁之意不容忽视。
    ——宝剑认主,如今除了温离,已再无人能染指。
    俞青子平白受了一剑,心中自然生出几分戾气,不过在场之人各怀心思,无人在意他。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想来先前是我们未得其法,开刃残卷就在教主手中,教主何不打开看看。”
    温离面色沉沉,不发一语。俞青子声音微提:“教主?”
    霜明雪立在温离身边,将那本残卷捧到温离面前,声音轻轻的,目光亦是柔和:“属下为教主打开?”
    温离与他目光交错,片刻后,微一颔首。
    残卷失了几页,所幸上绘剑谱一招不落,全数保留下来。霜明雪一页页翻给他看,温离目光不动,亦不多言。
    俞青子捋须道:“这就对了,多半神兵当以神法御使,如今宝剑在手,教主学会这套剑法之时,便是一举收拾武林盟之日!”
    自得到这把剑起,温离便心神不属。似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生进脑海中,时不时催生出一些令他望之惊魂的幻象。先前于幻境中不留情面的绝杀一击,亦在脑海浮现,以至于他现在看见霜明雪,总有些心悸之感。
    十三年前的武林第一高手叶流云自刎而死,天下人俱是不解,如今看来,定是与这把剑有关。此念一生,温离便有些敬而远之的情绪。只是捧着残卷的手修长秀丽,顺着指尖向上望去,与他对望的目光亦是沉定如铁,分明笃信他一般。
    温离心中没由来生出一股豪情,暗道,再诡异也是一介死物,翻不出什么花样,遂将残卷一收,道:“本座需闭关几日,教中诸事,便交由两位长老。”一握霜明雪的手腕:“你为我护法。”
    霜明雪才说了一个“好”字。游向之忽的从旁边走出来:“等等。”自温离将饮魄剑拿出时起,他便躲到一边,眉头紧缩,目含怨憎,此时走上前来,视线也不肯朝旁边分出半点,俨然对这把令世人趋之若狂的神兵嫌恶到了极点:“还是老夫来吧,教主闭关是大事,他一个不成器的小辈,只怕难以胜任。”
    话虽然说得不中听,但分明带着关切之意。不过温离始终记着他险些杀了霜明雪的事,未肯细想,只道:“不必了,除了他,本座谁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