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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昱眯起眼,他以为凌虐这些容器的是雾隐的手下,却不想竟是叛出红雪涧的凤凰。
    他忠心耿耿的拥趸还真是给他留下了一批胆大包天的子孙。
    “哟,也是新来的?怎么没人告诉我来了这样的上等货色?”
    那只凤凰带着玩味的腔调,拖着那少年踏进来,像对待麻袋一般毫不怜惜地将其甩到角落,然后将有几分邪佞的面容转向楚昱,舔了舔嘴唇道:“既然敢自己跑到这里,看来你还有几分胆色,调|教起来也应该要比这些废物更带劲。”
    他边说边走上前,待完全看清楚昱面容时,却不禁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如果说这具身躯跟楚昱原本只有三分皮相近似的话,那被楚昱附身后就已经达到七分神似的地步了,甚至从某种角度看来足以“以假乱真”。
    而这凤凰显然也是多多少少了解过楚昱的容貌,不然也不会专挑那些容器下手了,他此刻盯着眼前人的眸光发亮,仅是凭着少年五官线条间隐约捕捉到的那个高贵存在的影子,就让他产生了迫不及待想要摧毁践踏这具躯体的冲动,但同时也升起了一丝顾虑。
    ——这么多年来,这个少年是最像楚昱的一个,或许他便是适合那“圣物”的最佳人选,如若自己因为私欲而弄坏了他,那么别说是那位向来暴戾恣睢的终焉态,恐怕就是为此事隐忍筹划多年的重岚便会第一个不放过他。
    然而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凰的犹豫,眼前的少年嘴角忽然泛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说不清是挑衅还是讽刺,但就是透着骇丽诡艳的味道,仿佛能勾动人心底最残忍的欲念,忍不住想要去摧残蹂|躏他,看着那高傲睥睨的眉眼染上泫然欲泣的颜色。
    没人能抗拒这样一张脸,凤凰着魔地想着。
    不是因为那份绝色,而是那副皮囊背后代表的意义——那可是曾经叱咤妖界的妖主啊,只凭轻描淡写的一句嘱托,就让他们重氏一族世代肝脑涂地、困守山涧的妖主。
    凤凰越想越是心动,像他这种庸碌之辈,本就无法像重岚那样在修为上有什么大的造诣,又何苦把生命浪费在苦苦追寻缥缈无常的大道上呢?圣物中的秘密又与他何干?就算找到突破终焉态的法门又如何?毕竟连终焉态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那么又何论之上呢?
    反正总归都要化为一捧黄土,但如果能品尝到亵玩妖主的哪怕半分滋味,那才叫真正的死而无憾。
    这般想着,蠢蠢欲动的征服欲终于还是压过了理智,凤凰抬起手,试图挑起楚昱的下巴,嘴里喃喃道:“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只有长相肖似祖上……”
    但还没碰到一根头发丝,楚昱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冲其冷冷一笑道:“不用麻烦,我这就亲口告诉你。”
    凤凰一愣,不知为何,他瞬间觉得唇齿发麻,天灵盖上泛起阵阵凉意,就好像有什么致命的危险要降临了一般。
    还没从这诡异的感触中醒悟过来,门外就忽然响起一阵呼嚷,正是那两个青鳞妖怪的动静,他们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见到眼前情景登时大骇。
    在外面没见到那少年时他们就觉得不好,这才恍然想起那群凤凰中还有这么个有特殊癖好的,于是当下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生怕晚一步少年便会有了什么闪失,缺了什么棱角。
    毕竟若是往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这时少年的安危却是关乎着他们的身家性命啊!
    矮个的青鳞妖怪连忙阻拦道:“重宇公子,这个容器可不能碰!”
    “是啊,不是兄弟不给你面子。”高个妖怪也附和道:“而是这容器本就是妖君特意搜罗来进献给主子的,现在那边正等着我们带着他过去呢!”
    两个妖怪焦急的语气让重宇从莫名的寒意中回过神来,发现身旁的少年早就松了手,像只待宰的羔羊般柔顺地立在一边,完全看不出刚才的乖戾。
    不知为何,重宇竟有种逃过一劫的惊险感,听闻此话简直求之不得,但却不想在两个青鳞妖怪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故意表现了一番扫兴,才佯装不甘地把那少年送了出去。
    于是楚昱便被两个青鳞妖怪领着出了院落,一路上触目所及都是水木明瑟,仙山琼阁,令人心旷神怡。
    但最引人注意的却还是那条形如白练的河流,它蜿蜒曲折的穿过重重造景,凡是所到之处都飘荡着犹如雪白纱帐的芦苇,就恰如过去金沙洲中的那片江岸,恰如年少时吹过的晚风。
    “他们要带你去见雾隐。”重苍忽然传音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催了行不行?”
    本就不多的惆怅霎时冰消瓦解,楚昱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被正宫逼着遣散姬妾的窝囊皇帝,那滋味别提多憋屈了。
    毕竟别人正宫还只是要姬妾走,他的却要人家命。
    对突然变得恶毒的重苍还没适应过来,楚昱带着满腹嘀咕随二妖来到了正殿。
    殿宇内出人意料的寂静和素雅,没有声乐和焚香,画栋朱帘镶嵌在高阔的框架中,竟衬出了一股如祭祀般的肃穆感,就好像整座殿宇都化作了巨大的棺椁,压抑着每个踏进殿中的生灵。
    这种不适在看见一旁低头伏跪的蜃妖后达到鼎盛,而雾隐就倚靠在高高的正座上,闭目养神,仿佛对周边的一切都浑不在意。
    重苍在浮生海上给他造成的重创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是楚昱那一枪留在他肩膀上的伤口却还清晰可见,暗红的血迹从缠绕的白纱中渗透出来,像是一朵妖冶的杜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