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平静道:“我从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种缥缈之物上。”
“…………”
翻了个白眼,楚昱无视他的话,继续道:“凡是他接触过的器物上,都有补天玉浓厚的气息,可见两者融合的程度颇深,甚至隐隐有相辅相成的迹象,但我从前只听说过有妖怪试图靠吞食补天玉,来获得力量,但最后无一例外全都爆体而亡,闻如璋究竟是怎么……?”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取我性命,他也算孤注一掷了。”重苍垂眸,嘴唇微沾了沾杯壁后便将其放下,慢条斯理道:“他利用本体的特性,强行与补天玉融合,虽能使妖力暴涨,但逆天而行,却终会招致祸患,想来他的天劫已然不远了。”
楚昱目光沉着,天劫的强度与道境和妖力的突破可谓息息相关,而补天玉所蕴含的力量强大无匹,其所引动的天劫也必然非同小可,闻如璋恐怕是……
重苍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神安气定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的妖力与道境不符,想要安然渡过这次天劫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楚昱转身望向闻如璋离去的方向,二十四根尾羽无意识地来回摇摆,好几次都只差分毫便要扫过重苍的鼻尖。
“未必,只要他能在婚宴那日成功取我性命,靠吸食我的内丹,便有可能撑过这次天劫。”说罢,重苍便抬起眼,静静看了那尾羽半晌,旋即伸出手,两指轻轻捋过那漂亮而柔软的翎羽。
“!!”楚昱发出一声受惊的鸣叫,飞快地转过身来,一边张开翅膀护住自己的宝贝尾羽,一边对重苍怒目而视。
尾羽在鸟族总是有着特殊意味的,有着漂亮而丰满尾羽的雄鸟,在求偶中总是无往不利,而楚昱却恰巧输在了这方面,故而便格外在意自己现有的二十四根尾羽——他多年“守身如玉”,连朱雀族中最好看的雌鸟,都未能得此荣幸,染指过他高贵而稀疏地可怜的二十四根尾羽,却没想到有一日会被他的宿敌抢了先。
可高冷的妖主,却浑不自觉他刚刚已经玷污了一个怀春雏鸟的清白,见状只是漫不经心在桌上点了点,一片纤细的紫色花瓣便从他两指指尖滑落下来。
“…………”
羞恼与尴尬一时齐齐涌上头来,楚昱义愤填膺,便不禁接着重苍方才的话,出言讽刺道:“那妖主大人就这么放心地任闻如璋离去?就不怕他三月后便彻底将补天玉融合,迈入终焉态,在婚宴上杀你个措手不及?到那时,恐怕妖主大人就是后悔也为时已晚了吧!”
“有何不可?”重苍挑眉道:“毕竟我也很想试试,将补天玉完美融合后的妖力,究竟能达到何种地步?较之自然突破的终焉态,又有何差距?你不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地,能够探知天地法则一二的上好机会吗?”
“呵呵,只希望妖主大人别妄自尊大,最后落个马失前蹄就好。”楚昱翘着头顶几根华丽的冠羽,站在石桌上摇摇晃晃地道。
“楚昱。”重苍缓缓放下酒杯,瓷器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鸣声,他目光深邃道:“你就是仗着我不会杀你。”
这还是重苍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楚昱就算有心想再刺他两句,此刻也不禁有点犯怵,只好憋着火气不说话。
眼见到楚昱变成一个气鼓鼓的毛球,重苍莫名觉得心中一动,他抬手戳了楚昱一下。
楚昱不动。
又戳了一下,毛球摇摇晃晃,但还是屹立不倒。
重苍干脆直接将双手伸到他翅膀下面,把胖墩墩地雏鸟给举了起来。
“你干什么!?”楚昱恼怒地瞪着他道:“放我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攻没有任何前任或者白月光,只有前期高冷一时爽,后面追妻火葬场……
第11章 假酒害人
“你干什么!?”楚昱恼怒地瞪着他道:“放我下来!”
重苍却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欣赏了一会儿楚昱不停踢蹬的小爪子,他便再次将雏鸟抱在怀里,淡淡道:“我们该回去了。”
虽然从重苍那张凛若冰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楚昱还是觉得他从自己的窘态中获得了满足,一旦被这种念头先入为主,楚昱便越想越觉得憋屈,怎么也迈不过心里那道坎——被人拿来当作逗闷子的玩意儿,随意地搓扁揉圆……这样和那些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又有什么区别?
胸腔中顿时涌上一股难消的郁气,楚昱狠狠啄了一口重苍的手背,趁其怔愣之际,便拍打着翅膀跃出他的怀里,落在石桌上化成了人形。
傍晚的夕阳此刻已经沉入天际的尽头,与粼粼水波恍若融为一体,楚昱背对着重苍坐在石桌上,挺直的脊背却莫名透着一丝落寞。
重苍蹙眉,他手背上被楚昱鸟喙碰触过的那块皮肤,正燃烧着一簇细小的火苗,这东西自然伤不了他分毫,只是被那青色火苗灼烧过的地方,却缓缓浮现出深青色的树皮。
目光黯淡了一瞬,重苍随后便轻晃了一下手掌,那块皮肤旋即就恢复了正常的白皙平滑。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石桌旁,迎着那斜照的暮光望过去,沉声道:“不甘心吗?”
“事到如今,不甘心又有什么用?”楚昱苦笑一声,他接着摇摇头自嘲道:“妖主大人壮志凌云,日理万机,难道也会关心我一只小鸟心中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