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卿踏至门口,动了动耳尖,一怔,捂住了怀里龙龙的耳朵,沉着一张脸,转身就准备离去。
这时,秦长苏轻轻笑了,笑声清脆诱人,懒散的趴在药池边上,对他道:“师兄,来都来了,为何要走啊?”
张延卿怔住了身子,沉默了一阵,折身走进了闲云殿。
秦长苏被山柰扶起,赤身裸/体坐的在药池边,白皙的身子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只要张延卿正眼去看,定能看到他有意敞露的地方。
但那双眼睛从进来起,就从未正眼瞧过他,冷冰冰的,从来都是如此,不止对他,对任何人都是。
秦长苏习惯了,并不是很在意,挽了挽青丝,笑道:“师兄此番前来……可是找我有事?”
“嗯。”张延卿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副崭新打造的金线,也不过递给他,将盒子放在了地上,低声道:“用着不习惯告诉我。”
言罢,他转身准备走了。
“师兄……”秦长苏忙喊住他:“山柰做了酒菜,要喝一杯吗?”
张延卿:“不用了。”
“师兄……”秦长苏失落的眨了眨眼睛,不知何时起,那对凤眸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我见犹怜:“你就……这般讨厌我么?”
他的声音哽咽,听起来很悲伤。
张延卿皱了皱眉,于心不忍,微微侧身看去,看到那赤/裸的身子,很快又闪躲开了视线,道:“我并非其他意思。”
“师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长苏生得男儿身长苏也不想的……百年来,长苏有些行为也许是过激了些,但是那都是为了师兄啊……”
张延卿不语。
他继续道:“师兄对别人好,知不知道长苏很嫉妒。以前师兄也对我这般好……但是知道长苏的心意后,就再也没有这般对过我了。”
张延卿沉默一阵,叹气道:“你知道就好。早日断了念想,你我还是当初亲近的师兄弟。”
“好……我断我断……”秦长苏哭了出来,抽噎着:“只要师兄不讨厌我就行……”
“长苏啊……”张延卿摇摇头:“你真是变了……”
秦长苏哭着朝他爬过去,模样狼狈极了:“我没有变!我就是单纯的喜欢师兄而已!”
“够了,别在说了。”
秦长苏托着半截残废身躯爬到了他跟前,拽着他衣角,哭泣道:“师兄……长苏知错了。长苏再也不会害人了……只要师兄你别生我气……”
张延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果真是你做的。”
“是……”秦长苏深深低头:“师兄那般喜欢小司,长苏嫉妒了。最主要……他说我是个废物……”
张延卿低眼:“我的徒儿,不会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秦长苏抬起头,格外激动:“是真的师兄!他真的说我是废物!还说我没用!只能坐在轮椅上!”
张延卿无奈合上眼,道:“罢了。日后,不许你在踏入元阳殿一步。”
“师兄!你你……你怎么能怪我呢?”秦长苏哭得委屈:“是他说我的,我根本没有错。他还把师兄对我的好都夺走了!”
说着指向张延卿怀里的龙龙:“还有它!它也是!明明只是一个妖怪……师兄却如此护着它!我气!”
“唔……”龙龙被吵醒了。
张延卿看了它一眼,也不想在多说什么了,抬腿迈步,起身离去,留下四字:“好自为之。”
“师兄!师兄!!”秦长苏哭得撕心力竭。
张延卿停在门口,脚步微顿,百年师兄情分,听到那哭声终是于心不忍,正准备回头去看看,怀里的奶团子突然哭了起来,哭得比秦长苏还大声:“呜哇哇——”
两人就跟比赛似的。
一个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哭得似打锣,吵得张延卿头疼。
但龙龙这一哭,天上惊雷滚滚。
怕它惹出什么事,张延卿只得放下秦长苏那边,抱着它走了。
几月后。
蜀山迎春,冬水化冻,万物复苏,一片生机勃勃,三十峰的桃花开得红似火,风一吹带着一片花瓣雨落在元阳殿屋顶上。
张延卿侧卧在塌上,紧闭着眉目歇息,刚来一点困意,外头远远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并且还在朝他这里靠近。
“呜呜呜……师尊……呜呜呜……”
张延卿皱了皱眉,未理,翻了个身,继续歇息。
“呜呜呜……”奶团子来了。
“……”闭着眼睛,还是未理。
衣角被拉住,拽了拽,奶团子哭得委屈至极:“呜呜……师尊尊……”
张延卿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起了身,看了一眼那正在鼻涕横飞的奶团子。
嘶,挠心。
他揉了揉眉心,问:“怎么了?”
龙龙吸了吸鼻子,哭得说不出话,只得在原地转了个身,把尾巴翘了起来露给他看。
它的尾巴尖肿了一圈,上面还有很多脏兮兮的脚印。
张延卿:“被打了?”
嘴巴委屈的一瘪,它委屈巴巴的点头,一边指着外头,一边拽起了他的衣角就把他往外拉。
张延卿没说话,任由它拉着往外走,跟着他出了元阳殿,七弯八拐,一路来到了镇阳前殿。
前殿上有一群鹤来峰弟子在嬉戏,你追我赶,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