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卿合拢了乾坤袋,将它随手扔到了地上,任着它抱着自己的小腿磨蹭,淡淡问:“谁教的?”
沈冬蓝深深低下了头,正准备认罪,缚小司却站了起来,抢了他的罪:“回师尊……是弟子无意说的话……没想到……竟被龙龙学了去。”
张延卿似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拎着龙龙站了起来,道:“妖类学悟快,日后不要再教它这些。”
缚小司拱手低头:“是……弟子知错。”
张延卿摆摆手:“继续用膳。”
言罢,他站了起来,拎着摇尾讨好的龙龙离开了。
膳堂里唏嘘不已。
沈冬蓝有点不可置信,看着缚小司,嘀咕道:“我还以为师尊要罚你板子呢?怎的今日这般好了?往常我们做错一点什么他都要罚的。”
缚小司摇头,也很惊讶:“我也不知,我都做好抄经和打手板的觉悟了。”
一人道:“也许是师尊良心发现了呢?觉得罚我们过分了?”
缚小司连忙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你们别说了,师尊本领强大听得到我们说话的。”
“……”
张延卿拎着龙龙回了寝殿。
今早敷伤的草药还剩一些,他拿了来,想给它涂药,却意外发现它身上的伤口全都愈合了。
张延卿放下药杵,心中生疑,便凝聚灵力想查探它的身体,手掌刚刚放于在它的头顶,他输渡的灵力在他体内忽然散成了一缕烟,消失了。
“怪异。”
按理说,妖是排斥灵力的,多多少少也会有些痛苦,但眼前的龙龙根本没有反应,灵力输进,犹如石子掉入大海,惊不起一点水花。
在张延卿疑惑的视线下,它坐在他大腿上晃了晃腿,伸出小手抓住了桌面上搁置的一小袋酸梅子。
这是方才嗡枫鸣为了鹤来峰戒荤一事,讨好他送来的。张延卿爱吃酸的,他们师兄弟之间,最为清楚。
龙龙吃下了一颗酸梅子,酸得瞬间打了个哆嗦,鲜红的小舌头弹得跟皮筋一样,整个脑袋都在摇晃。
张延卿微微皱眉,端起了桌上的茶,递到它嘴边,未想,手却被它推开了。
那小家伙意外的爱吃酸梅子,一颗下肚,又抓起了第二颗,同样酸得打哆嗦,吐舌头,却是爱不释口,一颗接一颗停不下来。
“够了。”他夺回了它手里的酸梅袋,将它放到了桌上。酸梅袋被夺走,小家伙不高兴了,咿咿呀呀的朝它伸手,还想抓回来。
张延卿捉回了它的手,无奈道:“吃多了会牙疼。”
龙龙眼见吃不到,急红了眼,奶凶奶凶:“他娘的!”
“……”张延卿脸色一沉,一把捏住了它的下巴,将它的头板正,把它盯着酸梅子的视线强迫的转移。
一人一龙两目相对。
“你若再对我说这句话,明日我就把你扔了。”
他的语气极为严厉,龙龙被凶得搭拢着脑袋,大大的眼睛红了个透,一副欲哭的样子。
“爹爹……”
“唤师尊。”
“师尊……”
闻言,张延卿锐利的眼眸软和了几分。
他把它随手放到了地上,解下了自己雪白的发带,低声道:“出去,回竹屋。”
龙龙听懂了话,乖乖的往外爬去。
外头缚小司在等着它很久了,见它爬出来了,便把它抱了起来,关在了特意为它制作的铁笼子里。
铁笼子挂在竹屋外。
里头扑了一层暖和的棉被。
小幼龙大字躺在铁笼子里,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满天星空愣神,肚子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咕咕”声。
它在回味酸梅子的味道,酸酸的,甜甜的,是个很熟悉的味道,熟悉到心窝里都是酸酸甜甜的。
以前在哪吃过呢?
竟然记不得了。
想着,它忽然坐了起来,探着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好奇的看向鹤来峰的方向,奶里奶气的嘀咕:“亲亲,要吃饭饭……”
笼子被一口啃了个大洞。
大洞里掉出个奶团子,四脚朝天跌落在地上。竹屋里少年们睡得深沉,丝毫没发觉外边出事了。
翌日:
鹤来峰炸锅了。
一夜之间,整座宫殿被啃成了废墟,墙体和屋顶斑驳不堪。
两位师尊的房间更是惨不忍睹,一觉醒来,家徒四壁,床都没有了,只剩下两个人躺在草地里。
元阳殿上空提刀飞来几十个人,个个来者不善,怒气冲冲。那架势,似乎是想把这元阳殿给抹平了。
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元阳殿一众弟子缩在角落里。
弱小可怜又无助。
沈冬蓝抱着龙龙瑟瑟发抖,望着天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问:“祖宗唉……不会是你干的吧?”
某个罪魁祸首摇了摇尾巴,仰头朝他嬉笑一声,打了个嗝回应:“呃!”
沈冬蓝:“……”
第10章
“张延卿!!”人还未到,震破天的声音就先到了。
来的正是花四喜。
整个蜀山上下也就她的嗓门最大了。
张延卿坐于竹林内,一张桌案,一把琴,一盏茶,闲淡打发时间,多年来,都是于此。
听到声音,他先是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接着现纤长的指尖挑拨琴弦,一道混着强大灵力的音浪从他指尖弹出。